来的人是车寻,带来的自然是李欣手底下虎虎生风的两百五十号人马,和行军大体整齐的左谷蠡王部相比,李欣人马的行军简直就是渣。
左谷蠡王部骑兵行进间五人五马并肩,按每个百人队为界,排着长龙般的行军队伍,每名骑兵前后两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拳,这显示出了骑兵控马的极高水准。
轻骑兵撒开三里地进行预警和探路,一旦遇袭,这三里地足以让左谷蠡王部的其他骑兵,在贵族军官的指挥下进行防御或者出击,又或者撤退。
反观李欣的手下人少就不说了,行进间毫无章法可循,群聚在一起知道的是军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马匪呢,预警的轻骑兵不好意思没有,两军相比高下立判。
随着自己的人马越来越近,李欣都觉得脸上臊得慌,看着满脸阴沉的车寻,李欣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手下人出了状况,必然是嫌车寻是个秦人俘虏不好好配合,估计九成还是老顽固呼大爷鼓动,赛罕和阿古达木附和,真是好大的狗胆!
不然以李欣向抓车寻回来的轻骑兵打听来看,以车寻率一队之兵,打残打死匈奴骑兵不下三队之数的战绩,怎么也不可能带出这样的兵。
春秋战国经过了几百年的征战,兵家实力可不是吹出来的,实打实打出来的,抛开武器好坏不说,车寻纵使再不济也不可能带出这样的军容。
连李欣小白都知道,人少了你一坨人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二百五十号人,你团聚在一起,就不怕发生个踩踏事件?
李欣都不敢往下想了,要是在行军途中发生个踩踏事件,送了命,天,纵使他脸皮再厚也挡不住啊,李欣已经准被用鞭子抽人了。
和李欣并肩的阿矢斯力却还不忘笑呵呵的打趣道:“大王子的人马果然非同凡响啊,嗯,像什么来着,哎,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太好,哦,对了,记起来了,像草原上的蝗灾,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啊,劲旅,劲旅。哈哈哈…”
听的李欣脸都黑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仇人就在眼前而你却无可奈何。
李欣打马上前,对着阿矢斯力说道:“王叔,我们阵前再见,本王子先去收拾收拾这些兔崽子。”
说着李欣打马而去,阿矢斯力眯着眼睛,望着李欣渐远的背影不禁叹道:“还嫰呢,路还长着呢哟。”
两部骑兵行军差了些,但对李欣确是热情似火,看着李欣来每个人都是热情的上前打着招呼。
可现在李欣正在气头上,那里还管这些,用鞭子制止了上来堆笑脸问安的呼楞尔乐、赛罕和阿古达木,然后大声的喊道:“除了车寻,所有人都给本王子下马。”
三人先是相互瞅了一眼,不难猜出大王子在气头上,呼楞尔乐还望了车寻一眼,心里暗道:“不对啊,这个秦人俘虏和我们一直在一起啊。”
李欣再一次高声喝道:“还不快点!嗯?要造反啊!”
呼楞尔乐是李欣的死忠,不管说什么都是无条件执行,由他带头下马,赛罕和阿古达木紧随其后下了马,其余的匈奴骑兵也都纷纷下了马。
望着眼前稀稀拉拉下马的骑兵,李欣心中的火气不免又蹭蹭往上烧,他用鞭子指着呼楞尔乐三人的鼻尖,怒不可遏的问道:“本王子走时给你们是怎么说的,而你们,啊,一个个又是怎么做的,说!一个个的说!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本王子就帮你们松松筋骨,哼,说。”
呼楞尔乐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开口,李欣最后用鞭子指了指呼楞尔乐道:“呼大爷你先说。”
呼楞尔乐是个直爽人,丝毫没发现这是李欣在给他机会辩驳,毕竟是第一个跟着李欣的人,忠心自然不用说,拍拍胸脯说道:“大王子,我大匈奴这么多强壮的汉子,为什么要听一个南蛮俘虏的话,我们不服。”
看呼楞尔乐带头,赛罕和阿古达木跟在后头,也是跳了起来大声喊着:“对,我们不服。”
阴沉着脸,李欣本来存心想放这三个人一马,谁料他们自己作死。
既然如此李欣也来了脾气,想起以前将刺头训服帖的教官,李欣嘴角勾起了一个邪恶的小弧度,大声道:“既然你们马骑不好,那么就不要骑了,全军骑军改步兵,帖木尔去赶马,其余人跟在我的马后跑,本王子今天就教给你们第一条军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来,都给本王子跑。”
说着李欣厚颜上马,用鞭子驱赶着手下们分好队,排好队形,随后开始了骑军改步兵的伟大事业。
李欣看着依旧散漫的队伍,大声喝道:“掉队的没有晚饭,全队少人整队连坐,本王子倒是想看看,今天你们给本王子能省下多少牛羊和粮食。跑的好,就加餐。”
显然李欣的话起了作用,由两百五十人组成的队伍,在草原上慢慢蠕动,远瞧还是很难看,但毕竟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车寻打马来到李欣身边很是羞愧,李欣将人交给了他,可他没有带好。
李欣报以车寻一个放心的微笑,打趣道:“车寻你不用多说,本王子知道你作为外乡人的难处,但这次本王子惩罚了呼楞尔乐他们,下次你这个指挥不利的罪名也是跑不掉的,你要小心喽。”
说完李欣打马上前,继续挥着鞭子,去纠正两队稀稀拉拉的手下,车寻本以为李欣在不济,也会发发脾气训自己一顿,然后拨了自己的职务,没想到李欣如此开明,车寻打心眼里准备交李欣这个朋友了。
骑在马上李欣突然感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将胡萝卜加大棒玩的这么熟练了,也不知道这个改变是好是坏,摇了摇脑袋,李欣抛开杂念,专心的开始了训人计划,以前都是被训,现在角色互换,李欣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呼大爷你的摆臂呢?”
“赛罕跑快点,你看看人家小青年,跑的都比你快。”
“阿古达木你这个夯货,你看着点啊。”
.......
人一旦用心去做一件事情时就会发现时间过得飞快,李欣感觉还没有训爽人,左谷蠡王阿矢斯力就派人来告诉他,大巫师宝力德立的部族营地到了,让他准备好破敌之策。
将人马交给车寻继续训练,并告诉他们不需要加快速度,慢慢赶来就好。
李欣对手下战斗力报怀疑的态度,所以与其去打一场没有把握的战争损兵折将,还不如直接放弃就好。
李欣自己则是轻装上阵,打马向着左谷蠡王阿矢斯力所在的地方赶去了。
此时阿矢斯力已经在宝力德立部族的营地门口布好了阵,阿矢斯力骑马立于阵前,细细观察着宝力德立部族的营地防御。
李欣赶来恰好遇上大巫师宝力德立出营施法,只见一个四方形的柏木台被奴隶们抬了出来,柏木台长宽各二十米,上面铺着羊毛织成的华贵毛毯,柏木台每隔一米就有一个奴隶抬着,而柏木台的中心位置放着一个人,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李欣看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打马与阿矢斯力并肩,李欣问道:“王叔,宝力德立这是?”
阿矢斯力面无表情的说道:“血祭,将美丽的处女献给长生天,从而得到神的眷顾,使匈奴勇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本就对宝力德立印象不佳的李欣此刻对这个人起了杀心,残忍的人祭早该消失了,就让我来帮你一把李欣心中暗道。
脑袋里思考着搅局策,李欣静下心来,观察起来宝力德立的营地防御。
真不知道宝力德立究竟是自信还是自大,营地四周只是单纯用来拉帐篷的牛车和简单的木栅栏围住,他的一万五千部族士兵并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散布在营地四周警戒,这不是给了阿矢斯力这个老狐狸各个击破的机会吗?
营地不是毛毡就是木头,难道这个胖子不知道火攻之说,离这里最近的河水也在两里地开外,而且还被阿矢斯力早早给占了,这个死胖子到底是怎么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的,难道他和自己一样没打过仗。
李欣是个好奇宝宝,心中有无限个问题想问问大胖子宝力德立,他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不过很快李欣就发现他错了,当宝力德立穿着巫师袍,被信徒簇拥着出现在营地门口时,一切形势都变了,宝力德立的部众们一下子精神抖擞,面红耳赤的高喊着宝力德立的名字,有些奴隶看见宝力德立,甚至双眼通红的哭倒在地。
李欣顿时震了一个呆,这是什么情况,现在他绝对相信宝力德立手下的人能一个打两个,甚至是为他拼命。
李欣是个无神论者,对眼前的一切很难理解。
最先起反应的是宝力德立周边部族,当宝力德立站在高高的柏木台上双手举天时,李欣发现不管是宝力德立的部族,还是左谷蠡王部的战士们,此刻都是一脸虔诚望着高高在上的宝力德立。
慢慢的,宝力德立的部族开始跪倒一片,而且还都是五体投地的大礼。
左谷蠡王部的战士也开始有了喧哗之声,随后有一个骑兵直接下了马,同样五体投地的拜倒在了宝力德立的柏木台方向,有了带头的,其余左谷蠡王部骑兵们也都纷纷下马,五体投地的向着宝力德立所在柏木台方向,开始了虔诚的祷告。
望着这一切阿矢斯力苦笑道:“大王子,现在知道为什么宝力德立会是我匈奴的大患了吧,如此情形叫本王如何能战,哎。”
李欣被眼前的情形深深震撼,他意识到宝力德立的力量是多麽可怕,这可真是万人朝拜牧民归心呐,不,应该是近五万人的朝拜啊,看着安详接受着崇拜的宝力德立,李欣的心中不免有了一丝羡慕。
偌大的个草原,只有阿矢斯力和李欣依旧骑在马上,其余所有人都五体投地,拜倒在宝力德立的皮靴之下。
宝力德立傲然环顾间,发现了鹤立鸡群的阿矢斯力和李欣,他嘲讽似得对着两人笑着,阿矢斯力和李欣虽然隔得远,但也不难想到此时宝力德立脸上得意的样子。
阿矢斯力吐了一口唾沫,再一次苦笑道:“为之奈何,为之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