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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老相突生玲珑心,厄运骤来变数生

吾乃大单于 墨茗忧伤 4195 2024-07-11 11:07

  就在李欣众人谋划着,如何假借月氏人秋祭之季逃离月氏时,在昭武城内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吉雅丹身为月氏国的国相,此时府上汇集了全国有头有脸的所有文臣。

  作为月氏文臣的领袖,吉雅丹年过花甲,两鬓的白发被仆人梳理的仅仅有条。

  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织长袍,高坐主位的他,听着手下献媚的恭维和对未来月氏国前景的展望,觥筹交错间宴会正酣。

  不过隐藏在吉雅丹笑容下的却是对月氏未来的担忧,老王塔宁诺阿仿佛耕耘的老牛般,步履蹒跚早已不堪重负,对外开疆拓土之心也不如年轻时那样的热衷和执着。

  反而塔宁诺阿对大秦制度的学习正逐渐成为月氏国事的重点,塔宁诺阿一步步向着东方皇帝的制下看齐,宛如老饕般对权利的渴望充斥着他的内心,随之而来的是朝政改革。

  让吉雅丹这些既得利益者感觉到了手中的权利,正在一点点被塔宁诺阿剥夺。

  如今的月氏朝堂上塔宁诺阿对吉雅丹的依赖正在与日骤减,反到是早些年派去大秦朝贡回来的亲秦派圣眷日浓。

  想到此处,有点心烦的吉雅丹,伸手将案上西域进贡来的精致玉碗端起,将其中摇曳的紫色琼浆一饮而尽。

  葡萄的鲜美滋味充斥着口腔,但此时吉雅丹最钟爱的西域葡萄酒,却没有带给他往日般的极致享受。

  心事在头,一切便没了滋味,无奈的将空玉碗放在案上,吉雅丹抬头望向了此次酒会的另一个主角,正和大臣们相谈胜欢的年轻身影,年仅十九岁的小王子脱脱。

  思虑间的吉雅丹猫着眼睛好似在打盹,侍候吉雅丹多年的侍者连忙小心翼翼了起来,老相思虑时最忌打扰,以前打扰过的人,都成了草原狼的粪便。

  侍者小心的为老主人添上紫桨,酒香扑鼻,却难掩心中忐忑。

  揣摩了一生人心的吉雅丹,对旁人的一举一动有着天生的敏感,皱眉瞪了侍者一眼,挥手将侍者打发了出去。

  侍者如同大赦般赶忙离去。

  望着侍者慌张的背影,吉雅丹知道这是自己关心则乱,连身边人都发现了自己的不适。

  心中机警的同时吉雅丹站了起来,端着酒碗走向了人群,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对月氏的保护,还是对私心的展露。

  吉雅丹知道,想要让老王不怎么喜爱的脱脱上位是多么困难。

  脱脱的母族虽然和吉雅丹同出一部,但分部日久,如今其母族的势力,在月氏最高的职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百夫长,对于王位的更替,这种高层之间的博弈完全没有帮助。

  但吉雅丹的眼中充满了睿智和野心,自己最终相中脱脱,不正也是如此吗?

  年轻人只能依靠着宛如擎天大树般的自己才能生存,吉雅丹心中不由得感叹东方古国的源远教会了他很多。

  大秦帝国的前身周王朝是怎么被手下的封国一步步架空,强大的晋国又是怎么被臣子分成了三家。

  韩赵魏三家的出身不过是家臣罢了,而自己的出身可不比老王塔宁诺阿弱,联盟代表的便是机会均等,想到此处吉雅丹心中不由得涌起了早年干枯的热血,也许走到那一步,才是家族和部落发展的巅峰。

  下定决心的吉雅丹大手一挥,家中服侍的侍者立刻赶了过来,低首吩咐几句,侍者便又匆匆离去。

  吉雅丹眯着眼,浅饮一口碗中佳酿,口腔中的味蕾享受着葡萄酒的美味,水浑了,才好摸鱼不是。

  转头望了眼人群中的脱脱,吉雅丹暗道一声好命的小子,老头子我送你一场大功劳。

  念头通达了的吉雅丹端着酒碗,重新加入了酒宴。

  随后不久,此次匈奴犯边的目的便成了营救匈奴王子冒顿,一夜之间曾经无人问津的匈奴王子,瞬间成了昭武城讨论最广的话题。

  冒顿的一件件陈年旧事被人翻了出来,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月氏人处死冒顿的呼声高呼不下,直至成为主流。

  翌日清晨,月氏王宫大殿上吉雅丹望着气势汹汹上奏处死冒顿的群臣,心中安然的同时却宛如万军从中一点红般,极力倡导他往日的观点。

  不能如匈奴人的意借刀杀人,将详情告诉冒顿并将其送回国,让冒顿像一颗复仇的种子般分裂匈奴人,从而助大月氏扫平匈奴。

  可惜由游牧转化为农耕的月氏人,还未褪去武力解决一切的习惯。

  就连一项冷静的贵霜部托勒托和都密部耿阿泰在摸不清吉雅丹的心思,都在短暂的疑惑后站在了助战的阵营内。

  他们不愿树敌过多,王座上塔宁诺阿皱眉,望着殿下齐心的月氏重臣,虽然心中已经将此事猜出了七八分,不过作为王,他却不能一意孤行,此时的月氏还未摆脱部落联盟的影子。

  塔宁诺阿还做不到像大秦皇帝一言九鼎,冷眼望了一眼殿下依旧恭敬的吉雅丹。

  塔宁诺阿知道能有实力倒弄朝堂的人只有几个人而已,不过众怒难犯,对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强大月氏国,老王塔宁诺阿信心满满。

  至于冒顿的死活,对一个杀伐果断的王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反正月氏平定羌族后,下一个目标便是匈奴人,如今只是早晚罢了。

  压下哄吵的众臣,塔宁诺阿冷喝道:“殿前骑士将冒顿一行人收监,秋祭斩首祭旗,以警匈奴的挑衅之心。”

  殿前骑兵立刻应命而出。

  随后塔宁诺阿望着阶下的吉雅丹又道:“老相近日身体不适,那就休息几天吧。”

  说完不等众臣反应,老王便转身离去。

  众人惊愕的望向受无妄之灾的吉雅丹,但吉雅丹心中却明白这是老王的提醒,虽然杀匈奴王子只不过是个小事罢了,但老王却不喜欢被人玩弄于鼓掌。

  可惜塔宁诺阿的提醒却更加坚定了吉雅丹力推新王的心思。

  眼看着吉雅丹一丝不苟的施礼谢恩,众臣除了几个回过味的,皆茫然。

  殿前骑兵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战马奔驰如飞,直奔驿馆,一路上鸡飞狗跳。

  日常上街采办的帖木尔闪开飞奔的骑兵后,便按习惯询问周围消息灵通之辈,当得知这是去抓匈奴王子时,帖木尔心中大惊,连忙飞身上了一匹马,狂奔向城外。

  快到城门帖木尔的焦急稍缓,若是王子被抓,此时的城门口不会是如此光景。

  熟络的和守门卫打着趣,一出城门帖木尔来不及喘气,狠狠抽了一鞭马儿,在胯下马儿的嘶鸣中直奔马场而去。

  驿馆令科莫朵乐尔望着气势汹汹的殿前骑兵顿时大惊,问明事由后,他猛地一拍大腿便知坏了,自己苛待冒顿,可是将他放到了城外。

  看着面露不悦的殿前骑兵,心中暗骂的同时科莫朵乐尔忍痛许下诸多诺言后,殿前骑兵才答应城外走一遭。

  科莫朵乐尔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骑上仆人牵来的白骆驼,趁着夕阳的余晖带着骑兵直奔城外的马场而去。

  马场隐隐绰绰的出现在帖木尔的眼中,低矮的夯土墙和黝黑的小院越来越近。

  只有一间房子闪烁着昏暗的油灯光,帖木尔心中大喜,好歹赶得及。

  窜进院子,帖木尔连忙大呼道:“王子快走,月氏人来了。”

  正和柯石列与一众护卫商量事由的李欣闻言率先站了起来,与众人冲出屋子。

  正好撞见了汗如雨下的帖木尔和马,问清事由,李欣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握拳愤恨的锤在门板上,最坏的结果发生了。

  什么逃跑计划,在强权面前都是扯淡!

  眼见月氏人变了卦,柯石列立刻说道:“大王子,帖木尔这一来一回,月氏人的骑兵还没到,这应该是月氏人先去了驿馆,按他们的马力和路程来看,估计月氏人小半个时辰必到。”

  要逃,李欣立刻打定了主意,但如何逃却是让他一时蒙了,就在他愣神时,一双细手轻轻按住了双肩,为他按摩了起来。

  李欣不用想便知是阿琪格,这是自己闲时交给她的按摩手法,而此时却给了他信心。

  犹豫之色尽去,李欣命令道:“带上路上的必需的水和食物,其余的细软一切不要,帖木尔带着乌林木去马场牵马,我们立刻就走。”

  众人都动了起来,很快收拾妥当后,李欣决定将计划提前,自己与两个侍卫带着数匹空马走一路,吸引月氏追兵。

  帖木尔、木莫车、乌林木则带着大部侍卫保护着阿琪格和柯石列化装成商队,知会朗克尔斯,再派人联系边境上的骑兵,带上赤骥,待李欣引开追兵后徐徐而图,返回匈奴。

  阿琪格闻言色变,执拗道:“阿琪格几时成了怕死之人,王子且看阿琪格不逊男儿。”

  帖木尔、木莫车、乌林木和护卫们更是跃跃欲试,显然对李欣独身返险的决定不满。

  此时的李欣却没有任何的犹豫,呵斥了帖木尔众人,一切照旧。

  可是面对着阿琪格,李欣却怎么也无法狠下心来,也许只有在自己身边她才安心吧。

  无奈下李欣为阿琪格挑了一匹健壮的母马,一行人分成两拨,匆匆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在向导桑格的带领下,李欣一行五人策马狂奔,只要今夜在黎明前能够甩开身后追击的月氏骑兵足够远,生的希望就会大大增加。

  事出后北边居延泽定会被月氏人封死,在收集分析了来往商人带来的消息后,李欣和柯石列选出了三条路。

  第一条是往东南,沿着河西走廊,黄河谷地,途径月氏和大秦的边境,这条路沿途都是肥美得草场,补给方便。

  来往的商队多是走这条路,不过这条路上月氏人有着大大小小的部落不下百个,想要悄无声息的通过根本不可能,一旦被发现定会成为瓮中之鳖。

  第二条是反其道而行之,先向西进入西域,然后通过西域小国向北绕道金山,兜一个大圈子返回漠北草原,可惜以李欣现在的能力确实办不到,西域在如今代表的便是未知,变数太大。

  第三条便是一路向东,穿过高原戈壁和沙漠,不毛之地代表的是人烟稀少,想要走这条路的成功性很低。

  此时的李欣正是与时间赛跑的时候,为了将一切的变数降到最低,李欣本想让大部人走较为稳妥的第一条路,自己则带人吸引月氏追兵的注意走第三条路。

  一路向东翻过大漠,这条路地形复杂恶虐,对自己难,对敌人同样如此。

  可是现在李欣不得不重新思量了,带着有孕的阿琪格,他已经没了选择,一行五人向着第一条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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