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面前两个出挑的贵族,李欣颇有些戏谑道:“哦,冒顿没有资格站在这里?那么你说说,什么人才能站在这里。”
其中一个不知死活的贵族笑着叫嚣道:“当然是像我一样,部族拥有五千勇士的人。”
闻言李欣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了,倒是单于亲卫卫队长须卜那苏摩说了句公道话,他以为李欣冲进来是为了替头曼解围,故意扰乱金帐会议,所以走出来说道:“大王子和此人无需多言,还是快回去整军备战吧。”
须卜那苏摩的话引来了小贵族们的又一阵嗤笑,道:“就冒顿手下两百五十人能干什么,还是赶紧去找个女人快活去吧,这里不适合你这个小羊羔,哈哈,小羊羔。”
李欣不恼,转头问向须卜那苏摩道:“亲卫长,冒顿不善军事,却不知这十万部族能出兵多少?”
须卜那苏摩见他好心解围李欣却不知好歹,冷声哼道:“不下四万。”
“好。”
李欣大喝一声,盯着刚刚叫嚣最凶的小贵族厉道:“此次冒顿带回来了十万部族,四万铁骑,够站在这里了吗?小羊羔,恩?”
李欣的话像炸耳的雷声回荡在单于金帐之中,借机针对四贵族的小贵族们脸瞬间黑了下来,仿佛不可置信,金帐内形式逆转。
李欣飞起一脚踹在小贵族身上,傲慢的踏过小贵族,走到头曼坐前,看着略显苍老的面容,李欣上前抚胸朗声道:“大单于,冒顿特来交令,此次出使大秦,大秦已经答应放回大匈奴十多万部族俘虏,左谷蠡王此时正在收拢部族编练士卒,相信要不了多久,五万铁骑就会再一次云集在您的帐下。”
头曼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李欣身边,伸出手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说道:“很好。”
说着头曼低喝一声,单于亲卫闻声进帐,命令道:“将他们都送去见长生天吧。”
言罢,如狼似虎的单于亲卫,将刚刚还叫嚣不已的几个小贵族拉出了帐外,一时间金帐之中又复安静。
头曼乘机说道:“月氏人兵锋正盛,我匈奴如今势弱不敌,所以本单于决定按右贤王和冒顿的建议,举族南迁。”
有了前面的震慑,金帐之中莫敢不从,就这样匈奴近十二万部族尽皆准备南下。
匈奴此番南迁必要牵扯到大秦的态度,所以李欣受命,一方面派赛罕带着人将消息递给了赵高,让他转呈皇帝。
以此次出使的情况来看,大秦朝堂上的态度偏向于扶持匈奴牵制月氏和东胡,想来同意匈奴南迁的事上不会受到太大阻力,而且匈奴还能充当大秦和东胡、月氏之间的缓冲区,只不过此次匈奴内附,会多付出点代价罢了,秦强匈奴弱,要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只能如此了。
另一方面李欣派了阿古达木前去九原,通知蒙恬和扶苏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派人打好招呼只是迈出了南下的第一步,匈奴现在面对的问题可不止这些。
如何能以最少损失,回到秦匈边界才是首要难题,损失过大的匈奴在大秦朝堂上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头曼对与李欣的建议并没有太大意见,单于庭的军事会议照常进行,不过因为李欣带来的十万匈奴俘虏,使得四姓贵族的实力重新占据压倒性优势,单于庭金帐内小贵族重新被驱逐了出去。
金帐内只剩下了四姓贵族,李欣在头曼的介绍下一一和他们打招呼,而这些匈奴最顶尖的贵族同样笑脸相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借着此次南下大秦谈判,挽救匈奴的李欣才真正得到了他们的承认,以前的冒顿只不过是单于的儿子仅此而已,现在冒顿在他们眼中才是真正显赫的四姓贵族。
头曼拉着李欣的手挨个介绍道:“我大匈奴四角之一的左贤王未立,右贤王青葛你认识,左谷蠡王阿矢斯力你也见过,你面前边这位是右谷蠡王拉图,单于庭大战时,他正好替本单于出使东胡,所以你没见到。”
拉图是个标准的匈奴大汉,阔脸,颧骨高,鼻翼宽,上胡须浓密,领下仅有一小撮硬须,而最让李欣好奇的是拉图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金子做的耳环。
李欣赶紧对着这个没见过的匈奴巨头之一的拉图施了礼,拉图笑着回了一礼,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
紧接着头曼挂着笑,指着再坐诸王介绍道:“现在帐里的可都是你的叔叔伯伯,这两位是左日逐王陶格斯、右日逐王特木尔,前面两个带风帽的是左温禺鞮王苏合、右温禺鞮王哈斯额尔敦,那个正偷喝酒的酒鬼是巴图达赖,而那个吃羊肉的则是巴雅尔,这两个是左右渐将王,他们可是大匈奴的擎天“六角”。”
在李欣左一个叔叔右一个伯伯的甜嘴和头曼诙谐的介绍下,李欣明面上很快融入了这个顶尖贵族圈子,虽然这些贵族们都在年富力强的四十岁上下,但李欣谦逊的态度还是获得了不少人的肯定,成长在后世李欣有着不少的优势,众人互相打着趣,关系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不过李欣可不指望见一面能对他有什么帮助,能坐到他们现在位置的那个不是人精,推杯换盏中李欣看着金帐中的八个人,除了外出的左谷蠡王阿矢斯力和未定的左贤王外,全匈奴最尊贵和最有权势的人可都在这顶小小的金帐之中了。
毕竟是军事会议,所以没怎么因为李欣归来而耽搁,介绍完后贵族们立马开始了正题,既然头曼定下了举族南迁的基调,众王就按着这条线往下实行查漏补缺。
拉图率先说道:“既然大单于准备带领我们大匈奴南下,大王子也已经知会了大秦方面,按照我们和大秦签订的战败条约来看,大秦那边想来没什么变故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如何摆脱月氏人的追击了,十万月氏骑兵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安全的撤离营地,直接撤退,还是打一仗再撤?”
左日逐王陶格斯紧接着说道:“直接撤风险太大,除了骑兵外,妇孺、老人、牛羊都行动缓慢,正常迁营所携带的东西过多,一日最多行进三四十里,所以本王建议除了日常所需外,其余东西都可以抛弃,不然行进缓慢的队伍很容易被月氏骑兵追杀,抛弃了物资我们会加快南下的速度。”
其余诸王也没什么意见,头曼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考虑抛弃物资。”
右温禺鞮王哈斯额尔敦沉声说道:“抛弃物资是可以加快南下的速度不假,但南下后部族如何生存是个问题,大秦不会为我们提供能养活几十万匈奴人的粮食,而冬天快到了。”
端着酒杯左渐将王巴图达赖想了想继续补充道:“抛弃物资的队伍一天也就能多走二十里地,被发现后月氏轻骑的速度还是能追的上。
所以我们还得留下骑兵打一仗,拖延时日,不然直接撤退,会让月氏人肆无忌惮的追击,士气上也会受影响,我们也看到了,接连的大败已经动摇了四姓贵族在部族里的位置了。”
头曼听完,须臾作出决定,道:“肯定要打一仗,不然很难南撤,没有物资的我们走不远,折中一下,除了吃喝马匹等重要的必需品外,其余的金银都可以舍弃,加快南下的速度。”
青葛直奔主题,问道:“既然如此,那打一仗该如何打?在那里打?派多少人合适?”
头曼顿了顿说道:“部族南撤,单于庭大营不撤,我们依靠单于庭大营来进行防御,所有的匈奴青壮骑兵都留下,应该可以撑到南撤的部族到达秦匈边境了。”
头曼的方法是想以单于庭为诱饵,紧紧吸住月氏十万骑兵,从而为部族南撤赢得时间,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留下来守单于庭的士卒可能会十不存一,四姓贵族的老底会折一大半。
果然头曼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脸都黯然了,不过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难,头曼的决定虽然会使得匈奴实力大降,但如果部族南撤得到最大保存,起码留下了复起的希望,只不过他们这一辈人是看不到了。
举族南迁所能遇见的问题,李欣也只能想到这么多,难道匈奴就要提前千年被灭族了吗?皱着眉头的李欣有些烦躁。
右渐将王巴雅尔脸上肉疼,试探性的问道:“南下困难如此之多,北上如何?”
右谷蠡王拉图冷哼道:“现在北方草原已经落雪了,北海早早的就结上了冰,如果此时北上,物资不齐的情况下,不需要月氏人动手,我们也会在北上的途中死伤无数,如果运气差一点,遇上暴风雪,那就不是十不存一了,而是全军覆没,本王支持南下。”
拉图的话像冰渣子般,将金帐内想要退缩的人冻了个通透,头曼见一时间恐怕无法做出决定,他同样很犹豫,毕竟这是关乎整个匈奴的存亡。
疲惫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头曼看着众人说道:“既然一时半会无法决定,那就先歇歇吧,修整一下晚上再议吧。”
金帐中的贵族们应诺,毕竟这关乎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都马虎不得,头曼下令开宴,虽然气氛有些压抑,但饭还是要吃,李欣见头曼想缓一缓再议就告了假,准备回自己的小部落看看,头曼也是应诺。
在金帐中一片的打趣声中,李欣逃命似得冲了出来,原来头曼一回到新单于庭就将李欣的部族迁到了单于庭周围,有心人自然都会去一探究竟,然后不经意间就发现了李欣的爱情故事。
现在被大嘴的人一传,早已传遍了匈奴,主要现在是战时,不然李欣的风韵事可是茶前饭后的不错谈资,此时李欣想要离席,贵族们自然露出你懂得的表情,有些大胆的甚至都喊了起来。
李欣本来没那个心思,现在被一喊,愣是厚脸皮的他也忍不住红了起来,仓皇而逃的李欣终于回到离单于庭不远的营地,本来归心似箭的李欣反而静了下来,牵着马缓缓的走向了营地中最大的帐篷。
单于庭战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匈奴,虽然啫啫、屋拙两部没有受到波及,但凝重的气氛还是有的,看见李欣的牧人们诚心诚意向着他鞠躬施扶胸礼,李欣则报以微笑或点头,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毫无做作,李欣感觉到了少有的轻快,这里终于有了些家的味道,终于能卸下成天带着的面具,偷闲几时了。
来到帐门口,李欣将马上的缰绳卸了下来,望着去除了束缚的马儿,提着轻快的步子跑开,李欣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着帐篷里走去。
熟不料李欣和听见马声跑出来一探究竟的阿琪格撞了个满怀,美人那能撞的过大胖子,看着轻叫一声就要摔倒的美人,李欣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阿琪格的腰肢,他想过无数次和阿琪格碰面的场面,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