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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兵盛半日起高营,受激渡河战胡虏

吾乃大单于 墨茗忧伤 3833 2024-07-11 11:07

  见张候面有踟蹰,张傲出声问道:“四叔可是有什么难处?”

  张候回禀道:“斥候来报,周遭只见些许匈奴游骑活动,匈奴主力却并未探得去向。

  向北的探子十去八九,至今却未有只马回来,北方如墨夜当空未有星光,总是让人心生畏惧。”

  张傲犹疑道:“匈奴骑兵北去燕地不过半月,能灭卢绾都是侥幸,胡骑定然奈何不了坚城。

  如今匈奴大军当困在蓟城下才对,劫掠四方才是胡人的习性。”

  张候将信将疑,道:“蓟城在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我总有一种感觉,匈奴人是在故意封锁消息。”

  张傲不以为意,说道:“大军作战哪有什么十全十美,四叔,谨慎是好,咱们却不能失了锐气。

  我大军十万之众休养已足,出战便如山洪泄地,无坚不摧,牧马之徒岂能阻挡大势。

  再说寡人也不相,匈奴人会将如此重要的燕南长城,丢给刚从地里放下锄头的百姓防守。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匈奴人尚未结束北部蓟城的战斗,立伪王或许也是在搅浑水,十数万骑兵勉强围住蓟城我信,但想克坚城,轻装狂飙的匈奴人还缺一副好牙口。”

  张候见张傲已经压不住求战之心,他内心也不信匈奴人会如此迅速,说道:“如今我大军人众,挥鞭断流,可花费一日,在河北再起一营,与南岸大营首尾相顾,以求有城可依,据堵胡骑。”

  张傲笑赞道:“四叔果然老道。今日午时寡人亲临河南为大军鼓气,半日之内北岸大营必成。”

  张候张了张嘴,随后忍了下来,他本意是留出部分士卒戒备,用半数人员筑营,否则胡骑突袭免不了一番手忙脚乱。

  赵军的动态自然瞒不过专门监视的斥候营,作为匈奴大军的眼睛,乌乌纳钦分配完各部的任务后便亲临前线,他们一行人在河岸边连续躲过几波赵军斥候,成功潜入视角绝佳的好位置观察。

  跟前的亲卫百夫长压低声音说道:“千夫长,赵军前几日便将燕军击败,但慑于我大军主力未明并未追击,只是派出大量哨骑北探。

  倒是这短短两天,赵军在易水河上架起十座木质浮桥,果真厉害。”

  乌乌纳钦面色肃然,说道:“赵人的工匠自然厉害,你瞧,他们这是准备在北岸新起一营了。”

  在乌乌纳钦的注视下,赵军果然半日就筑起了北岸大营,这给乌乌纳钦的震撼不亚于打赢了一仗,各军间若是不能默契配合,很难达到如此的效率。

  就在乌乌纳钦想进一步观察时,暗哨发出了报警的鸟啼,乌乌纳钦等人赶忙躲入岸边的芦苇从中隐藏。

  待游弋的赵军哨骑打马离开,一行人才从水中和杂草里钻了出来。

  “千夫长,赵军起新营后更换了巡逻时辰,原来还得一刻钟才能巡到这。”

  作为老辣的斥候头子,乌乌纳钦知道在这里潜伏已经没有安全性了,也不答话,挥挥手,埋伏在各处的手下得令,矫健的陆续撤退。

  细看下他们互为依靠,老练而又不失速度。

  回到安全点,乌乌纳钦汇合斥候们发来的各路信息,赵军不仅建了渡桥和北岸大营,而且还将易水沿岸的渡船全部控制,根本不给他们渡河南探的机会。

  在地图上做好标注,乌乌纳钦唤来手下将羊皮地图飞送金帐。

  随后乌乌纳钦说道:“我们对赵军的了解还是太少,晚些时候扎几个木筏,泅渡到南岸再做探查。”

  手下士卒应命,除了暗哨警戒外,乌乌纳钦散了众人,其余人就近找地方休息了起来。

  ......

  收到乌乌纳钦的情报,冒顿在蓟城以北五十里外的新营中召开了军前大会,诸王诸将分列左右席地而坐。

  冒顿说道:“赵军起了南北两座大营,中间由十座木桥相连,可谓谨慎异常,诸位可有破敌的法子?”

  此仗对新复的燕国来说可谓立国之战,胜败与否牵扯着王位的存续,臧衍知道自家输不起。

  臧家私下稳大族,贿赂匈奴高层,靡费颇巨,不就是为了今天?只有拉住了匈奴人,借力渡劫,臧燕才能争得时间。

  见帐中几息过去却无人言,有些心急的臧衍决定抛砖引玉,他起身说道:“蓟城易主不过一两日,有单于的游骑和国府的封口令双管齐下,张傲怕是不会知道蓟城的事。

  不若让人假扮温疥府上的信使,前去赵军大营内假做求救,一旦赵军中计,出营北援,大单于的铁骑就能将赵军一网打尽。”

  主座上的冒顿不置可否,转头望向坐下的赵炎,问道:“你怎么看?”

  赵炎起身道:“引赵军出营,一要诱,二要激。燕王所言有些太过直白,恐怕很容易勾起张傲的疑心。

  不若用老法子,派兵击而败,做出一副我军并不想让赵军北上的假象,令赵军疑我,自己做出北上的判断,诱其北上离营。”

  臧衍冷眼望着当众驳了自己的赵炎,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倒是冒顿问道:“那么激呢?”

  赵炎继续说道:“派赵王当饵,两赵同争一个天命,最佳的方法就是让另一方完全闭嘴。”

  被点到的赵利面色凝重,暗道和赵炎的香火情怕是没用,倒是匈奴诸将乐见其成。

  将帐中人的变化尽收眼底,冒顿笑道:“既然如此,本单于就再加一把火,须卜起讫,你措辞一份信给赵王,言大匈奴无意与赵军争锋,大军南来也只不过是想抱得美人归。

  放眼中原能贵配本单于者,唯有汉帝的嫡长公主鲁元,张傲若是能舍妻送来,本单于当罢兵北归。”

  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了帐中匈奴诸将的低笑,当年东胡王就是跟匈奴人要阏氏,如今大单于反过来,很难有男人能顶得住如此大辱。

  要知道赵人可远不如匈奴人羁绊少,不信你看帐中非匈奴籍的众人,面色或眼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异样。

  以妻求安,张傲能舍的下脸?显然不能够,冒顿为了激张傲起兵,可谓手段尽出。

  须卜起讫笑着应诺,赵炎则暗中苦笑,草原跟中原的情况大不相同,赵利的出现是攻击张傲的王位,而冒顿邀女,此举显然就是人身攻击了,心中暗骂一帮蛮子。

  双方的差异冒顿瞧在眼里,文明与野蛮之间横跳,他需要的是好结果。

  不待帐中笑声平息,冒顿已经有了决意,喊道:“狐贺鲁,赵利。”

  二人出列应诺。

  冒顿说道:“狐贺鲁,当年你在河西迷惑凌格奇的北岸军团立有大功,这方面你有经验,此次头阵你去,带着右渐将王部一半骑兵即可。

  赵利,你带着新招募的两千赵骑也一起,此战许败不许胜,去吧。”

  想打胜仗的狐贺鲁皱着脸应了诺,赵利则规矩应诺。

  赵利能有此态,是因为这次得王位的三个人中,只有他未建寸功,急需匈奴这棵大树为自己遮风挡雨,三国中也唯有赵国还完全停留在纸面上,他需要搏命换土。

  冒顿又望向臧衍,说道:“既然是四国同盟,韩军大部不在东线,为了展现团结,燕军也出一部吧。”

  臧衍颔首,说道:“燕国当应单于之邀,五千燕军出阵。”

  冒顿笑赞道:“燕王大义。”

  待又商讨了些许细节,冒顿送走了臧衍等人,此时帐中尽为匈奴诸将。

  望着帐下的肱骨们,冒顿开口说道:“如今没了旁人,本单于关起门来说些心里话,你们要将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老去计较一时的得失。”

  冒顿说的是什么,诸王诸将自然都懂,营中求封功的闲言碎语是应该止一止了。

  匈奴大军向蓟城南迁五十里,为的就是不让诸王诸将觊觎城内的财货。

  金帐要团结臧燕,而贵族们则盯着蓟城内的肥羊不愿意松口,如今到了阵前,显然冒顿不愿意再去妥协开解,反而是倾向于动刀了。

  明白曲中意的阿矢斯力和都也该两王率先起身,领着左右两部诸王尽皆起身应诺。

  冒顿继续说道:“击败赵军对金帐的计划非常重要,各部当打起精神,待引出赵军后,诸军将要连续战斗,都惊醒着些。”

  诸王应诺。

  随后散了场子,冒顿又吩咐道:“告诉车寻,既然我们决定将易水送给赵军,那不如多送几场胜仗给张傲,让锐健营不失时机的放弃蒲阴陉北撤。”

  庆格尔泰扶胸而去。

  望着燕赵两国的地图,冒顿在脑海中勾画着决定燕赵归属的匈赵之战,在他的权杖下,一张巨大的网逐渐织成。

  ......

  赵军大部渡过易水,张傲也收到了冒顿的信,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妻子送人,而且身后的万千赵军给了他底气。

  张傲将信传给诸将,主辱臣死,赵军上下求战声震天。

  张傲在大帐内面对诸将,喝道:“寡人奉陛下之命剿平燕地,今日立誓,不破匈奴誓不归赵!”

  “不破匈奴!誓不归赵!”

  诸将鼓噪。

  张傲命令道:“贯相与赵大人领兵三万防守北岸大营,保护浮桥,其余各部明日拂晓食罢,大军开拔,向北援蓟,灭胡!”

  “诺。”

  望着浩浩荡荡的赵军开出营寨,马背上眺望的乌乌纳钦叹道:“中原果真地大物博,大汉国内一封国居然就有如此军势。”

  但匈奴人从不畏惧,乌乌纳钦说道:“传令下去,游骑四布,本将要知道赵军的一举一动。

  传信给右渐将王,羊已出圈,让大王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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