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的东西?!对于在下层混生活的燕飞等人,大碗酒大块肉就是稀罕的东西,但对于已解决温饱问题的人来说,这些又不值一屑,至于人家稀罕啥东西,燕飞等人根本毫无概念,一时间皆挠头纳闷。就算李九柱是徒弟,也无头绪,呐呐地道:“若是这蟒珠还在,俺猜师傅也会稀罕的……”此话倒提醒了燕飞,喜上眉头道:“俺看此蟒如此巨大,没长千年,至少也有几大百年,这蟒皮如坚韧,应该也是一件宝物吧,令师或许稀罕呢?!”李九柱一愣,沉吟一下,道:“也好,反正也没有其余东西,就拿此蟒皮去试试好了!”燕飞几人立即一齐动手,将蟒皮整齐地剥了下来。
舟虽小,勉强还是挤下了这么五六个人,在李九柱的引领下,左转右折,穿过层层芦苇丛,终于在天黑之前出了这片芦苇荡,众人才松了口气。就是熟悉路途的李九柱也要费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出得来,燕飞等人稍想一下,就知这芦苇荡有多大,出来了才感到后怕,若没有遇上李九柱,只怕真的就出不来了。其实也不太大,只是身陷其中迷失了方向在团团转而已,但这也是最可怕的,若磨掉了信心,那只能等死了。
众人抬着赤凤凰随李九柱走了约莫十余里路,此时天开始暗黑下来,不远处一座寨子在袅袅炊烟笼罩之下也变得模糊不清,寨门前亮起疏疏几把火把,李九柱看见不由一愣,停了下来。看了一会,才道:“寨子好像有点不对,尔等先在此隐蔽着,俺先过去看看!”说着正要走,却被向银根一把拉住,道:“哥哥可不敢过去,俺看似是官军!”李九柱一愕,不解地问道:“官军?!怕啥?!……”说着见向银根几人神情不对,不由皱起眉头。向银根被李九柱逼视得不敢抬头对视,还是燕飞头脑灵活,解释道:“实不该隐瞒李哥哥,俺们是在运河行船上讨生活的船夫,此次为官家运粮,也快有半年了,却一文工钱都没得,全被押运司那伙司吏克扣完了。本来打算到了河间府再寻官家要钱,不料昨日在岔江口,那押运司吏听有此事,就召咱们岑舵子去斥责一顿,还让押船的兵丁将其鞭挞一番,俺们随后得知,遂闹将起来,始终不敌官兵,只好跳船逃避,没想到水流甚急,将俺们几个冲到方才的芦苇荡里,与大伙也分开了,之后的事,李哥哥也知道了……”李九柱听得骂了声,又劝燕飞等人道:“此等腌臜泼才真该死,迟早会有报应,若尔等也不愿回船上去谋生,可去救俺师傅指点一条明路,尔等先等着,俺先进去看看!”
“哪个?!站着!”李九柱刚走近,就被守着寨子门口的兵丁喝住,李九柱连忙答道:“俺叫李九柱,是寨子里的人,各位官爷,请……”正说着,那火把靠到李九柱面前将其由头到脚照了一遍,吓得李九柱马上闭嘴。那兵头神色不善,阴阴地道:“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的人,俺看是好人都有限,说!干嘛去了!”李九柱被那兵头忽然大声一喝,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嘴巴也哆嗦一下,喃喃地道:“俺去东泽湖里捕鱼,小船忽然硌穿了进水,只好绕道走回来,因此晚了……”说着提了提挎在肩上那鱼篓子向那兵头示意一下。
一股腥臭味冲鼻而入,那兵头忙捂着口鼻,摆摆手示意其放下,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斥责道:“该死的腌臜货……”正要动手打人,忽听寨门里有声音传来,道:“柳寨主请留步,待柳药官出关,代白某问候一声,白某就先告辞了。”说着从里面挽手出来两人,先头一人一身官衣,后面那人却衣着扑素,只听后面那人道:“白衙内客气了,让白衙内虚行一趟,卑人实感不安,这小小意思,拿去给兄弟们添些茶水。”说着从后面那随从手里接过一包裹,交给白衙内。白衙内也不做作,接过手来掂了两下,估摸约有百来两,满意地笑了笑,道:“柳寨主费心了,俺就代兄弟们先谢过了,告辞!”说着将那包钱扔给迎上来的兵头,跨步上马,一提马僵夹了下马腹,喝道:“走!”那马鸣叫一声,小跑起来,那兵头吆喝一声,众衙役捕快立即小跑跟上,眨眨眼一伙人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九柱看得一脸懵逼,听那柳寨主叹息一声,问道:“寨主,这伙贼人来干嘛?!”柳时丁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为了师傅而来!是了,汝咋会在外面?!”李九柱愕了一下,才想起燕飞几人来,于是将芦苇荡救人之事述了一遍,那柳时丁听得直皱眉头,这事也太过离奇了吧?!心生好奇,于是让李九柱将人先领进寨子,再行了解。
“奇怪了!这人脉象平稳,气息细绵有力,又无外伤,咋就昏迷不醒呢?!”这柳时丁也精通医理,平素却不张扬,除了李九柱等有限几人,几乎没人知道,其实在其师傅柳一勺鼎鼎大名的笼罩下,这也轮不到柳时丁有发挥的余地。沉吟一会,毫无头绪的柳时丁也罢手放弃,向银根等人见状,立即紧张起来,问道:“柳寨主,咋样?”那柳时丁摇摇头,向银根等人吓了一跳,以为没得救了,不料柳时丁道:“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啊!看来得师傅出马才行!”向银根几人一听,脸都绿了,感情此人还不是李九柱的师傅柳一勺,那还敢乱来?!此时又听李九柱道:“方才不是说师傅正在闭关吗?”柳时丁骂道:“笨蛋,师傅不想去河间掺和官家之事,遂寻了一个闭关的藉口而已。”那李九柱仍不解,问道:“河间府有啥事啊?官家之事可敢不去?!”柳时丁叹息一声,道:“还不是为了北伐之事!那白衙内得了咱们一百两银钱,会为咱们说话的了!”
燕飞几人也算是见过钱的人了,听这柳时丁轻易就给出一百两银子,也着实吃了一惊,看这个寨子也不过百十户人家,丁口估摸不超过三百人,竟有如此财力?!心细的向银根已暗暗留起了心眼提防着。这边几人还在为赤凤凰的状况发愁,外面忽有一个娇嫩的声音唤道:“大兄,大兄,咦,这么多人?!……”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边嚷嚷边跑进来,见屋子里有六七个人,也着实吓了一跳,却丝毫不害羞,见着李九柱就笑嘻嘻走过去,问道:“九儿也在啊?!正好俺找汝呢,据说汝在芦苇荡里遇上了大蛇吞人?!”见李九柱点点头,那丫头一脸兴奋,又道:“快给俺细细道来,否则师姐有汝好看的!”燕飞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这诺大年纪的李九柱,竟要叫这十几岁的丫头做师姐?!做女儿都嫌小了啊!让众人差点眼珠子都掉了出来的是,那李九柱竟真的嘻皮笑脸地唤了声:“师姐!”那小丫头不耐烦了,一手揪住李九柱的耳朵,瞪着眼,鼓着腮,骂咧咧地道:“还不快说!”李九柱连连求饶也不松手,直到柳时丁轻喝一声:“青儿,放手!”那小丫头才冷哼一声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