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被挡住!
来人披甲带刀,全副武装,领头的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甲,手下之人也都装备整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草头军。
“郎……郎君!”
阿田有些慌乱,声音都变调了。贺礼怕他乱来惊了马,马车里可还坐着贺鱼和阿水呢,连忙开口:“别怕,有我呢,稳住,别惊了马!”
“哦哦。”
阿田反应过来,虽然脸都白了,身体抖若筛糠,但却强忍着不敢乱动了。
车厢里,贺鱼一把抱住贺礼,阿水也有些惶然,贺礼还算能沉得住气,深吸一口气,拍拍贺鱼:“别怕,我去看看。”
让阿水抱着贺鱼,贺礼掀开布帘,跳下马车,朝年轻的将领拱拱手,直承身份:“在下就是贺礼,不知阁下是?”
小将见贺礼下来,上前两步,躬身一礼,道:“先生有礼,吾王仰慕先生贤名,又闻先生已从魏公处辞职,欲聘先生往敝处任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贺礼愣了一下,讶然反问:“仰慕我?!”
小将答道:“正是。吾王听说先生之事迹,看重先生之才学与人品,特命末将前来相请。”
“相请?”
眼神若有所指的看看小将以及他带着的人,人人皆骑着马,贺礼问:“你家大王就是这么请人的?这种方式还从未听说过,你家大王这是欲开历代之先河吗?”
小将也不恼,依旧恭声道:“先生真是风趣。先生如今尚在魏公治下,末将等皆是外来人,为安危计,自是不能手无寸铁,这些不过是护佑先生周全的,非常之时,非常之地,唯有非常之法,望先生见谅。”
贺礼听了,点点头:“说的有几分道理,却不知你家大王是何方神圣?”
小将道:“待先生去了自会知道我家大王的身份。”
贺礼顿住,虽态度还算恭敬客气,但看小将也没让路的意思,眼睛在一群人身上巡睃一圈,缓缓道:“非去不可?”
小将没正面回答,只躬身再行礼道:“先生请,末将等会一路护送将军周全。”
贺礼站着没动,没有惊慌,也没有动怒,眼神平静地望着那小将,满脸肃然:“你们去过成皋才家?”
虽是问句,语气却肯定,眼神一厉,瞪着小将。
小将一怔,连忙道:“先生慧眼,末将等过来,确实先去的成皋,之后才过来荥阳,吾王求贤若渴,才先生已先行过去,就等着贺先生。”
“你!”
贺礼穿越这一年多以来,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贺礼静默地瞪着小将,缓缓地、一字一顿:“烦请将军带路。”
说罢,不再多说,径直回转自己马车处,对阿田道:“你坐过去,我来赶车。”
“郎君……”
“无需多说,坐过去。”
“喏。”
让阿田坐到另一边的车辕处,贺礼跳上去,准备亲自赶车跟着小将他们走。小将默默看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说什么,只比了个手势:“走!”
军卒们立即收拢队形,跨上马,跟在小将身后,一起向东边的方向行进,动作中一丝声响皆无,只这些东西便可看出,这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非是临时拼凑的队伍。这个小将有些门道。
贺礼驾着马车跟着队伍行进,默默地观察、猜测——
这些兵卒身上皆有尘土,面上犹有疲惫之色,显然是赶了路过来的。但哪怕疲惫之时,也能保持着军容严整,大是不凡。这小将年纪轻轻手下队伍便能如此有章法,显然不是平庸之辈,这个年纪的名将,都有谁?
贺礼首先排除李密,李密这人贵族出身,除了急功近利的毛病,礼贤下士一类的事情做得还算不错,断不至于这么派人来强请他跟才柴。
也不可能是王世充阵营里的,王世充手下可没这种年轻英才,他留不住;杜伏威、王薄、孟公海等等,没理由,区区一点在洛阳城里的名声,还不足以让这些人这么强行请他,倒是有一个人,有点儿可能。
把周边的人都想了一圈,贺礼心头一动,又看了看那小将,心里有了猜测:“将军是夏王麾下将领?”
小将一直不曾远离马车,偶尔并排,偶尔朝前,偶尔趋后,皆不离左右,所以,贺礼一问他就听见了,全身顿了一下,扭头看贺礼,问:“先生何以有此问?”
贺礼道:“在下虽薄有微名,却依旧只是个书生,纵观魏公周边,会重视读书人的,不过二三人,能有将军这等俊才的,更少,如此一想,身份自是昭然若揭。”
小将看他一眼,好奇的问道:“先生仅凭这些,便能断定吾王身份?”
贺礼颔首:“原先只有三四成的把握,现下看了将军的反应,增至七八成的吧。”
小将不置可否,只冲贺礼笑了笑。
队伍走了一天,行到一驿站处,做驿丞打扮的人一见小将等到来,立即熟门熟路的上前见礼,已准备好饭食与草料,显然,两方并非陌生人。
小将道:“烦请先生今晚且在此处歇脚,待明日我们再继续赶路,饭食已给先生备好,先生看还缺什么,可使人来告知,末将等尽力满足。”
贺礼淡然瞥他一眼,点点头,不想跟他多说,只去马车上抱下贺鱼,贺鱼紧紧抓着哥哥的手,眼神怯怯地看看周围的陌生人,有些害怕。
贺礼拍拍她,柔声安抚:“坐了一天车,累坏了吧?来,我们下来走走,活动一下,马上就能吃饭了,鱼儿饿了吗?”
跟贺鱼说着话,顺手还扶了一把因为坐车时间太长,在车厢里摇晃久了,落地有些踉跄的阿水,让阿田过来扶着他姐走几步,适应一下,贺礼则牵着贺鱼走。
走了一会儿,看贺鱼适应了,才拉着她去吃饭,刚进门,就听一道惊喜带着懊恼的声音响起:“郎君也给那混蛋小子骗来了?”
这声音——
“阿柴!你没事?”
贺礼连跨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冲过来的才柴,拉着他手上上下下打量,很好,仪容整洁,看来没受什么委屈,待想起才柴的话,心中灵光一闪,突然反应过来:“看来我们都上当了!”
才柴一听,自然也明白了,心中感动,面上苦笑:“那小将以郎君安危要挟,属下安顿好家里,只得跟过来,郎君难道是因为属下?”
贺礼苦笑着点头,两个自诩聪明人的人,皆因担心对方的安危,被人诓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