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反复翻看手中的硬块，薄厚不一，硬而生脆，容易掰断。无论是质感还是颜色，都跟他记忆中的水泥差不多。
他捻起手中的粉末，放到鼻子旁边轻轻嗅了几下，有些微凉呛鼻，那是生石灰遇水之后散发出来的石头的清香。
见阿三呆头木脑那里不说话，黎氏莲忍不住上前道：“诶，先生问你话呢！”
“啊……先生，我……”阿三手舞足蹈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描述。
许久，镇定下来的阿三才慢慢道：“先生，这东西是我和阿大清理窑灰的时候发现。
平日里，我们清理的窑灰都是松松软软的。昨天不是下了一阵雨吗，我和阿大怕把窑灰淋坏了不好堆肥，今天就准备把窑灰铲走。
窑灰上面虽然淋湿了，但也只是有些小硬块而已，铲子一拍就碎了。而下面的窑灰不知道怎么了却硬得跟石头似的，挖都挖不坏，可废了好大劲呢。
然后，听山谷里的人说，先生好像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所以我就想拿来给先生瞧瞧看，说不定这是什么宝贝。”
说完，阿三就低着头，忐忑不安站地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秦川的审判。
“走，带我去土窑那边看看。”
这当然是个宝贝，秦川都馋好久了，愣是弄不出来。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倒是让这个捉回来的海贼找到了。
还好当初没有直接杀掉，否则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水泥这东西。
土窑洞口已经用泥巴封起来等着降温出窑，所以没什么人在这里忙碌。
秦川他们过来的时候，只有阿大和几个村民在这里，不断地用扫帚一样的东西蘸着烂泥浆往土窑身上涂抹。
一来是加快土窑降温，二来是防止土窑因为温度过高发生垮塌。
其他的村民见秦川过来，都跟在身后想看热闹。
“都没事干了吗？”
见这么多人围过来，黎老正站出来喊了一句，“有力气就回家折腾婆娘去，不要打扰先生清净！”
“一个个的，看来是让你们吃太饱了，连先生的热闹都敢看！”
秦川有些哑然失笑，倒是旁边的黎氏莲低着头，似乎是有些怕羞了。
“先生！”
见秦川过来，阿大他们几个连忙喊道。
“阿三，你怎么把先生给领过来了？”阿大靠过来，扯着阿三的衣角低声问道：“你把那东西拿给先生看了？”
“真有你的啊！”阿大留了一句话，继续回去浆土窑了。
阿三指着前面原本堆着窑灰的地方道：“先生，那东西就是这里来的。”
“哦？”
秦川蹲下去，水泥块虽然被两人用锄头铲子挖掉了，但还是留着不少痕迹。
这些泥坨坨一样的水泥块还没有彻底硬化，秦川用手轻轻一捻就揉碎了。
黎氏莲和黎老正他们屏住呼吸站在那里，深怕出声会打扰到秦川的思考。
秦川蹲在地上，这里捏捏，那里抠几下，不时还放到鼻尖轻轻地闻几下。
大概过了半小时，秦川才站起来，“你们把两个土窑的窑灰都堆在一起？”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所谓的水泥应该是两个土窑里面的窑灰混合而成的。至于期间有没有偶然混入其它的物质，还有待观察。
大概得成分应该是石灰和黏土粉末，这东西秦川在弄谷坪的时候用过，但是并没有水泥的效果。
“难道是因为少了煅烧这道工序？”
秦川皱着眉头，似乎找到了其中的关键。
“或许，这跟黏土的细腻程度也有关系。”
当初秦川用石灰和黄泥巴做混凝土的时候，基本上属于粗制滥造，那是真的混凝土，混在一起就完事那种。
如今，黄土变成了纯度更好的黏土，经过了煅烧，所以产生了质的变化？
这其中的化学反应，秦川不是很清楚。但这不重要，这些可以放到以后再研究，重要的是这样可以做出来水泥。
虽然质量可能差一点，但在这个没有超载的年代，用来修路也能走好多年了。
有了这东西，小山谷的封建主义新农村建设，在加快速度的同时也能提高不少质量。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明天让寡姆给你单独加餐。”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秦川看着阿三，继续道：“莫要急着道谢，等我回去弄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还有更重的担子交给你去做。
现在你先继续干着这份活，但我允许你空闲之余垦荒种地。跟他们一样，只要每亩田地上交一定的粮食，剩下的都归你支配。”
说到最后，秦川拍着阿三的肩膀，“恭喜你，脱去了俘虏的外衣，正式成为小山谷的一员了。大好的前程在向你招手，好好努力，好好干！”
“阿三一定努力劳作，不辜负先生的厚望！”
“好好好，都回去休息吧。”
秦川和黎氏莲回到竹楼的时候，弯弯的月亮已经爬上山头了。
黎氏莲忍着心中的疑惑，回到竹楼之后才开口问道:“先生给他的待遇，是不是太优厚了些？”
“优厚的还在后头呢。”
铺桥修路盖房子，哪哪都需要的东西，这点小恩小惠根本就不值一提。
囿于时代的局限性，黎氏莲暂时还看不出这其中的好处。反正一家先生觉得这是好东西，哪怕一坨狗屎那也是值钱的。
自己看不出来，那水平不够。所以黎氏莲回来以后就钻进了书房里面，准备恶补一下知识，争取下次能够看的更远些。
而秦川则躺在自己的竹床上，开始思考要如何安排小渔村那些人。
垦荒种地是必须的，但是基础工程建设也不能落下。
思来想去，秦川决定在江面上修建一座水寨，把整个江面拦截起来。下次海贼来犯的时候，就容易对付多了。
反正小渔村的渔民水性好，搞些水中建设问题应该不大。
虽然水泥还没做出来，但是秦川骨子里基建狂魔的属性却已经觉醒了。有了这东西，要是不修路铺桥，秦川总觉得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