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美赶到宣德门前的时候,不止申文纬,侍卫步军李丽林、侍卫马军桑济、殿前司张元峰等好几位中级将领“奉诏护驾”。
赵光美对他们并不熟悉,可见史书上籍籍无名,不过他们的背后可都是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等柱国大将。
此刻,他们汇聚宣德门前,正欲入宫护驾。
“止步,尔等举兵伏阙,意欲何为?”
他们被阻挡了,城头的楚昭辅发现异常,大声喝止。
“听闻宫中贼人行刺作乱,我等奉诏入宫护驾。”
“胡说,宫中长春节夜宴,平安无事,何须护驾?“
“中书舍人亲自传召,官家玉玺,中书大印皆在,假不了。”
“赵逢有奸人勾结,矫诏……尔等速速退去,回归本营。”楚昭辅一听便明白了,赵匡胤若有圣旨,自己这个皇城使岂能不知?
适才罗彦瑰传召后,他亲自派人去慈宁殿确认,得过太后和长公主确认,心如明镜。
今夜宫中剧变,那中书舍人赵逢多半是被人收买,或者本就是奸人党羽,先一步出宫矫诏传旨。
若真的兵马入宫,可能又是一遭陈桥兵变,大宋的天可就真的变了。
“楚使君,圣旨在此,你为何阻挠我等入宫?”
“到底是不是真圣旨还未可知。”说话间,赵光美策马而来。
楚昭辅见到赵光美,先是一阵惊喜,旋即心头一紧,因为赵光美几乎是单枪匹马而来。
“皇城使,宫中可有事,官家可曾宣召禁军入宫护驾?”赵光美朗声询问。
楚昭辅略微沉吟:“官家无碍,相反……严令任何人随意出入宫禁。”
“这样啊!诸位听到了吗?”
赵光美回头瞪了一眼几位领兵的将校,然后扬起手中的玉斧:“官家玉斧在此,许我调动城中兵马之权,尔等……听令,即刻回营。”
“这……”
几位将领略微迟疑,似乎都没有遵令的意思,但麾下的将士们不免有些骚动,显然是有所怀疑。
“慢!”
人群中分开一条道,一个文官匆匆而来:“三殿下,你这般矫诏不好吧?”
“矫诏?”
“臣乃中书舍人,官家圣旨都知之甚详……”
传召的赵逢终于出现,面对赵光美道:“臣没记错的话,官家只是让三殿下协助救火,缉凶,却并不包括护驾啊!
眼下这是护驾的兵马,不该由殿下调动……殿下更不能阻挠禁军入宫护驾。”
“皇城使已经说了,官家不旨禁军入宫,尔等意欲何为?”
“楚昭辅与贼人勾结,意图谋害官家……三殿下莫要被他骗了。”
“血口喷人。”楚昭辅大胜怒斥,似乎有些低估了这个中书舍人的无耻程度。
赵光美当然更相信楚昭辅,也已然确定这个赵逢不安好心:“到底是何人矫诏啊?”
“宫中莫名起火,慈宁殿遇袭,官家与太后此刻身处危险之中,命臣出宫传召禁军护驾……明诏为证,千真万确。”
赵逢大声道:“三殿下在此阻拦,莫不是……对了,三殿下是皇城副使,莫非也与贼人勾结,要做弑母杀兄的大逆不道之事?”
“哼哼!”
赵光美冷哼一声,今日算是领教了卑鄙之徒扣帽子的能耐。
“怎么着,你还想污蔑我吗?”
赵光美举起玉斧,冷冷地盯着赵逢,目光摄人心魄。
赵逢好似有些有些畏惧,后退了半步后,冷笑道:“三殿下,臣怀疑你这玉斧是怎么来了?莫不是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还想血口喷人?”
“将士们,大家挺好了,三殿下与楚昭辅与贼人勾结,意图谋害官家……此乃诏书,我们奉诏入宫护驾。”
赵逢举起手中的诏书,大声呼喊,意图制造混乱。几位率兵的将领大概都是他的亲信,立即鼓动亲兵意图强闯宣德门。
宫墙不比城市,若兵马强攻,楚昭辅当真挡不住……
“大胆,尔等率部伏阙,持械闯宫,意欲何为?”一声怒吼,伴随着马蹄声有远而今。
潘美率兵到了。
赵逢眉头一皱,连忙喊道:“潘将军,莫要被骗了,官家诏书……”
“哼。”
潘美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妄图狡诈欺我?”
“你……”
赵逢没想到潘美这般不给面子,颜面扫地大感不快,再一瞧潘美带来的兵马有限,不由动了歪心思。
“潘美,莫不是你也……”
不想话音未落,脚步声再度想起,又有一队兵马赶到。
“末将曹彬奉命而来,见过三殿下。”
赵光美略微打量,这位名垂青史,与潘美齐名的大宋开国大将曹彬,三十出头的年纪,并不十分高大魁梧,中等人才,还透着几分儒雅气息,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步伐之间气势不容小觑。
“曹都监不必多礼,带你的人守好宣德门,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过去。”
“好啊,三殿下果然与乱贼勾结。”
赵逢大声道:“曹彬乃是周太祖郭威嫔妃张氏的外甥,前朝皇亲国戚,三殿下竟与他勾结在一起。”
赵光美恍然,大概明白过来吕蒙正先前欲言又止的缘故。原来曹彬但是前朝皇亲,不过他接到命令毫不迟疑赶来,而且一身正气,殊为难得啊!
“够了,莫要再血口喷人了。”
有潘美和曹彬这两尊战神在,赵光美底气十足,朗声道:“诸位将士听好了,赵逢矫诏,尔等莫要被骗了……“
“明诏在此,到底是何人矫诏?”赵逢急忙举告了诏书,意图自辨。
赵光美浑不在意,朗声道:“今日总归是有人矫诏了,但是何人……待晚些或天明官家现身,一切不辩自明。大家不若就在这宣德门前等一等,如何?”
“护驾岂可拖延?”
“护驾?怕是要行刺谋反吧?”
赵光美冷哼一声:“诸位想清楚了,尔等只是被赵逢欺骗,若今日真是谋反,你们便是十恶不赦,满门抄斩的大罪……
当然了,你们也可以不信,持刀闯宫,不过嘛……自信是潘、曹、楚三位将军对手的,也可以尽管试试。”
“潘将军、曹将军,列阵宫门前,胆敢有闯宫者,杀无赦。”
“三殿下,非要血溅宫门前吗?”
“有胆你就来试试……”
赵光美目光瞪了一眼赵逢身后的几位将领,冷冷道:“不过他们……恐怕未必愿意与赵舍人一条道走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