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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蒲家的劫数

明末的王朴 云上朱雀1 4634 2024-07-11 11:12

  “本案的人证不是在你身边吗。”褚知府做了个手刀,道:“要不将她一了百了。”

  王朴摇了摇头,道:“小兰是在我身边,但我下不去手。”

  “啊,说的也是,她的主子会伤心。”褚知府揣测这份状纸是据实述案,蒲臻的妻子池银屏现在已经被王朴藏在某偏僻处。只是从王朴的种种反馈来看,未必是强迫,这就是一起奸夫淫妇私通的案子,还是淫妇弃丈夫出走,打算跟着奸夫远走高飞的桥段。褚知府脑补出了整个案子的细节,又对王朴十分不以为然,你身为总兵,做案居然如此粗糙,把淫妇的丫鬟小兰留在身边数日,叫人都知道了这个小兰的身份,还派她去接淫妇出走夫家,留下了万难辩解的铁证。

  王朴一脸迷茫,瞧这意思,眼前这位是相信了状纸里的文字,他仔细一琢磨,还真是百口莫辩,但是池银屏目前还在那个院子里,他带这个知府过去,岂不成了不打自招,那是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于是王朴决定先问一问小兰,他下令把小兰带到跟前。

  不一会儿,小兰过来行了礼,王朴就在褚知府跟前,当面问:“你家男主子说我,额,把你家女主子弄走了,现在告到官府,这是状纸,你看看,是怎么回事。”状纸所述有些过于惊世骇俗,王朴尽量温和着说,免得吓着小姑娘。

  不想小兰倒是很镇定,没见多么惊惧,接过状纸看了起来,王朴和褚知府仔细观察她脸色如常,都挺纳闷。王朴是纳闷这个小姑娘居然处变不惊,比他还要镇定。褚知府是纳闷,你王朴做戏做全套无可厚非,但是小丫鬟破绽百出,这戏唱的忒假,我看不下去,想吐。不过想到王朴是藩镇大佬,手里有兵,自己无论如何都惹不起,只好捏着鼻子强忍呕意看下去。

  小兰逐字细细的看完状纸,想了想,咬咬牙,这个事情是她和蒲臻商量过的,只要合盘拖出,在王朴跟前不止无过,还有大功,而且还能保全小姐的性命,但是如今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王朴准备在外人面前问话。而且这个外人穿着便服,不知是谁,万一这个外人与蒲家的大老爷是故旧,她说出口会不会坏了大事。

  不免犹豫起来。王朴看她迟疑,就问道:“是怎么回事呢,你该知道的吧,我待你不薄哦,可别给害我。”

  小兰听了这话,忙吓的磕头不止,褚知府疑惑斜眼王朴,这位王总兵果然是粗人,手段太粗糙了。难道是要逼着小兰认罪,把罪名都安在这个倒霉的替罪羊头上,可区区的丫头怎么能揽的下这个强抢贵妇的罪名。不过,他也不打算细究,案子陈述越是无合理,结案越是勉强,王朴的这份人情就越有份量,对他只有好处。

  小兰听出王朴已经有了些许恼怒,不敢再迟疑,只好道出原委,当下将蒲家扒灰的事情抖露出来。蒲臻被大伯欺凌,朝不保夕,设下了这个局也说了。

  王朴目瞪口呆,合着都是局,这个蒲臻好大胆居然给他下套。褚知府左看右看,终于抚掌大笑道:“哈哈哈,本案原来如此峰回路转,本官险些错怪好人,另外恭喜王总兵洗清冤屈。”

  王朴瞧了瞧褚知府,也回过味来,这扒灰的案子若能做实,对他王朴有百利而无一害。首先他跟池银屏私通的谣言不攻自破了。所有的声气责备都会对准那个蒲家大老爷。其次,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把艳名在外的池银屏收入囊中,本案池银屏并非无辜,事发一定声名狼藉,无路可去,他正可以收留,平白得一个美人。要说王朴对池银屏没有想法,那是假的。毕竟早听人说池银屏是祁州城上下公认的一个大美人。但是王朴如今处境是高处不胜寒,步步都要算计利益,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他也不敢太任性,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得到这个美人,那当然是免了,他还不至于如此饥渴,如今这样刚刚好,有好处,还代价不高,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本案案情复杂,小兰姑娘,你是否愿为证人。”褚知府问道。

  小兰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轻轻点头。

  褚知府十分纳闷,难道这女人与原告蒲臻早就事先串通,本案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再斜眼瞟向王朴,他还是认定这是王朴布下的移祸江东之局。那就是蒲臻,这女人,还有王朴三人合谋的一个局。整件事就能说得通了,蒲臻大概是被大伯欺凌,要与之同归于尽,王朴要得到老相好池银屏,这小姑娘估计从中两头得好处。

  “蒲家的这位大老爷蒲简安,非同一般,是个人物,他是万历年的进士,外加一个子爵恩典,你我想要动他,一来需要真能拿的出手的铁证,二来,需本官不计后果与之拼命,这还真是个拼命官司,一旦立了案便不死不休,他背后有蒲家上下百年的势力,还有同年,恩师,学生的各家势力,本官背后有什么呢。”

  王朴知道肉戏来了,便道:“本官举荐你进京做官怎么样,正巧本官在京城的老上司徐阁老快不行了,朝廷也需要有个人在朝中和本官有点交情,能说得上话。”

  “嘿嘿,王总兵休要说笑,这种与边将共同进退的官,哪有不是手握权柄的重臣,哪轮得到我,我小小知府进了京城就是蝼蚁一般,还敢跟边将勾结,皇帝不凌迟我,都是他老人家眼珠子大,看不见我的缘故。”褚知府这一番话,翻译一下就是莫害我。

  王朴苦笑一下,他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主要是这个知府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这种人不能深交,更不能委以重任。把他捧杀起来,让他稀里糊涂就被搞死才是上策。但是这种阴谋,被看穿就不灵了,而且好不尴尬。

  “不要京官,那你想要什么。”王朴问道。

  “听说总兵大人的生意做的很红火,本官参上一股,官场上,不敢求王总兵抬爱举荐,只求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啧,按平陆县知县陈士良的前例即可。”

  王朴听了,点了点头,这个褚知府知道自己因为逼迫祁州城内的富户开门收留难民,得罪了无数人,前途不太妙,所以要跟王朴攀个交情,算是护身符,但是猛鬼太猛的时候,这个护身符就未必管用,他还要王朴给他留一条后路。

  “此事容易,我让人在大同给你备一间屋子,你要是被奸臣陷害,走投无路,我愿收留你。”王朴想了想,这个代价很小,诸家用是个知分寸的聪明人,只可惜人品低劣,自己不敢用他。

  褚知府听了大喜,这正是他苦心孤诣求的一条生路。

  却说蒲府这边,火把灯笼一排排点缀在院落各处,大老爷蒲简安听说侄媳妇不见,怒气升腾下,他急急冲到蒲臻跟前,二话不说就命人将侄儿吊了起来。

  “今儿,你需给我一个交代,莫非你害了她的性命,那就不要怪我了。”蒲简安言罢撸起袖子,用鞭子狠狠抽了侄儿蒲臻两下。

  蒲臻吃痛,连忙告饶:“大伯,我真是不知道,我与她已经好多天不说话,不曾与她亲近过,哪里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哼,那会是谁把她的陪嫁丫鬟小兰放进来,没有内鬼,她怎么就进来了。”蒲简安想起来这些日子听到的传言,王朴身边多了一个婢女,名唤小兰,再细想小兰从蒲家被逐的日子,前后真能对得上。难道背后是王朴在搞鬼吗,念及此,不禁倍感棘手。

  “小兰与她本就情同姐妹,或许她们早就安排好咯,与我不想干。”蒲臻依旧咬死了与他无关。

  “哼,废物,当初你为什么要把小兰放出去,让她投奔了王朴,今日之祸皆因你而起。”蒲简安恼怒起来,又连抽了五六鞭,将蒲臻打的哇哇乱叫,涕泪横流,连呼饶命。

  “大伯,啊,不关我事啊,大伯,她要把小兰赶走的呀,我又不好说甚,小兰是陪嫁的,如何处置,权不在我呀。啊,啊,打死我了,我死啦。”

  “废物,废物。你一个大男人,连老婆都看不住,我打死你,打死你。”蒲简安出离愤怒了,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只是这个猜测太伤人自尊了,他不能忍受给一个王家的晚辈横刀夺爱,话说回来,姐儿爱俏,王朴确实比他年轻健壮,生的虽不如他儒雅,胜在有力气,想到这些,蒲简安更加要气炸了,手上的力气就又加重了几分,抽出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残影,呼呼尖啸,击打在蒲臻的身上,溅起一道血肉模糊的红痕。

  蒲臻身子本就虚弱,在这暴雨一般的鞭挞下,很快就不支昏死了过去。

  “哈?又给老子装死,装死你个狗东西。”眼前的侄儿已经鲜血淋淋的如同一只死狗,蒲简安犹自不解气,啐骂道:“今儿你休想活。”他这一顿狠抽,毕竟年岁大了,自己也是吃不消,摇摇晃晃退了开,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石凳上,喘匀了气,这才发现鞭子被他顺手卷收起来,竖着抓柄在手里,鞭子上的血全都顺着柄往袖子里滑落,将整个袖子染红,道袍连同内衬衣都半身污血,如此上好的苏锦就作废了。

  蒲简安恶狠狠瞪了贴身仆从一眼,这仆从骇然,忙下跪请罪,蒲简安本欲给他一鞭教训,但是手脚累的不听使唤,只能作罢。

  “老爷,还是先回屋换身干净衣裳吧,天冷,血水凉了损伤老爷贵体,那么奴才们都罪孽深重,万万不敢活在这世上了。”这仆从还是懂老爷脾气的,一番话果然令他消了气。

  “嗯,啧,待会儿再来收拾他,吊着他,不许放下来。”

  王朴带兵冲进蒲臻的宅邸,就看到灯火通明下,居中吊着一血人,他不认识蒲臻,但是小兰惊呼一声,轻轻念了一句:“姑爷。”

  王朴朝向身后的褚知府使个眼色,这种场面对他十分尴尬,只能是褚知府出面。

  “可叹,可悲啊,蒲家的大老爷身为长辈却丧尽天良,竟要将亲侄儿,原告蒲臻害死,来人把在场的一干人等统统锁拿,带回去严审。”褚知府连忙定了调,官府与官兵合力,这阵仗着实骇人,蒲家的这些家丁或多或少都知道大老爷扒灰的一些事,心虚之下不敢反抗。

  “蒲简安呢,这个人也带走吗。”王朴对办案所知寥寥,问道。

  褚知府沉呤半响,道:“这位蒲家的大老爷功名在身,不能逼迫过甚,万一现在他心知不可幸免,狠心畏罪当场自戕,咱们就是百口莫辩,哪怕定了他的罪也会被天下人认定为诬告,岂不反而坏事。就等明日传讯,量他不敢逃,咱们该光明正大的审理此案,不能让人挑出毛病。”

  “好,好。”王朴这个外行听了这些话,忙不迭点头。

  早有人把蒲臻放下来,王朴上前一看,这位绿帽子兄弟果然天生衰人样,伸手去掐他人中,好半会儿才醒来,王朴道:“我就是大同总兵王朴,你想要活命,咱们就联手吧。”

  “只求大人救我,我愿意此身给大人为奴,以筹恩德。”蒲臻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也顾不得以后做人还是做狗了。

  “我不需要你做奴人,只要你够意思就行,咱们心照不宣,懂得都懂。”王朴奸笑道。

  蒲臻咬咬牙,点了点头。

  官兵砸门浸入府邸,这么大动静,整个蒲府上上下下都是夜梦中惊醒了,蒲家老太君得了仆人的禀报,忙去叫蒲简安来见,然而这会儿蒲家大老爷却躲了起来,不知去向了。蒲家老太君叹息一声,道:“走,我们去会一会王朴,看他到底要怎样。”

  蒲家老太君到了蒲臻的宅子,却看到蒲臻正与王朴和褚知府推杯问盏,喝着小酒,这显然是内贼勾结外人,给蒲家带来祸事。

  “两位大人,老身在此有礼,请两位大人借一步说话。”蒲家老太君款款施礼道。

  “不必,我们是有公干在身,案子牵扯你们的大老爷,今日我卖个面子,不带他回衙门,明天再传讯,你们连夜定计,福祸自有天数。”褚知府对老太君倒也不敢无礼。

  老太君暗暗冷笑,若是卖面子,怎么还连夜砸门入宅,还把人都锁了,这分明是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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