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看着鬼谷珏,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子静静地看着他。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够靠眼神感化鬼谷珏,而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因为鬼谷珏所言,没有一句话是他能够反驳的。鬼谷珏也不期望,潇然能够从嘴中说出些什么感人肺腑的话语,因为他知道那不现实。
“我对我所做的事情,感到十分抱歉。”就一句抱歉,仅此而已。这在鬼谷珏的意料之中,他看着潇然脸上露出了苦笑。
“很正常,对于你而言,一句抱歉就能够让你心安理得一些,可对我而言,你千句万句的抱歉,也无法改变任何的事情。”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独自一人在药王谷是如何度过的。你只知道,我是你手中的棋子。一个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抛弃的棋子。”
“所以当你以为,这一次还能够,继续使用我这颗棋子的时候,我就要让你明白。我不是你手中的棋子,而是一个人。”
鬼谷珏话音刚落,陈雅和袁荣便推开了房门。潇然没有抬头去看陈雅和袁荣,而他们两人也很配合的保持安静,没有说任何的话语。
他看着鬼谷珏,神情严肃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是棋子,以前不是,现在依旧不是。我知道现在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
“我并没有奢望,这一生你能够原谅我,当然就像是我不奢望,你会在我死的时候,来吊唁我。因为自己心里有数,这一次只是想着尝试一下。”
“可既然你选择了这样做,那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希望你日后能够安全度过余生。”潇然说完,便潇洒的离开。
陈雅和袁荣,并没有阻拦潇然。鬼谷珏和潇然的关系,东海总盟早就知道。他们也是因为信任鬼谷珏,所以才愿意药王谷,派鬼谷珏来帮阴泽黎和容浩医治。
他走后,陈雅看着房间内,盯着身边油灯内烛火的鬼谷珏,竟感到了一丝凄凉。一旁的袁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给鬼谷珏一点自己的空间。
陈雅和袁荣关上了房门,静悄悄地离开了。只剩下鬼谷珏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内,看着那盏油灯的烛火,不知在思考什么。
离开墨啸城衙门的潇然,被袁荣叫住。袁荣看着他,声音平缓的说道:“在怎么努力,过去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就此消失不见。”
“就像墨啸宗一样,再努力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现实。当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让你去走了。”
“就像,天师也不能改变历史一样,因为历史是不容被改变的。所以你们做再多的努力,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
“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与其想办法遮掩,还不如坦白,试着去改变弥补。尽管这对已经受过伤的人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但至少,能够让你们自己,心安理得一些。”
潇然仰望天空,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袁荣看着他的笑容,甚是不解。“有些事,不是想的那么美好。”
“现实总是能够,压迫着人们,去违背自己内心。因为这就是红尘,没有人能够真正脱离红尘,那是不存在的。”
“可红尘真的有那么难以逃脱吗?看似是实则不是,当你一心想要逃脱,便越难逃脱。你越不去想,反而更加容易逃脱。”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你越想要改变,越是无法改变。就像你们口中的那件事情,或许起因真的是因为一件,小到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为了隐瞒这件事,不得不用另外一件事去压着,渐渐的事情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一个小点,到现在都一颗难以无视的球。”
“可当你回头看去,一切起因就是因为,这小到微不足道的事情。当你经历过,那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绝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袁荣纵身一跃,落在他面前。突然一拳打在他脸上,潇然也不躲。“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都是这些说辞,可实际上有人,真正地去尝试改变吗?”
“没有!你们没有任何人,选择去改变。因为在你们看来,只需要故作伤感,说出这番话语就能够,让大家可怜你们。”
“可你看错了,我袁荣不是那样的人,任何人做了什么事情,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不管你的说辞再怎么感人肺腑,那也不过是一阵屁!只有当你,真正受到惩罚的时候,一切才算完结!”
潇然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突然一拳落在袁荣脸上。袁荣躲开,同时一拳落在潇然腹部。两个拥有不低修为的修士,却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原始的方式,潇然自然是落入下风,毕竟袁荣与他相比,要年轻个十几二十岁,袁荣也不是下手没有轻重。哪怕他再恨潇然,也不会说把他给彻底打死。
因为不仅他要惩罚潇然,还有很多人,都想惩罚潇然。当然不单单是潇然,还有楚葛他们一群人,导致东海域现状的帮手。
两人躺在空旷的大街上,各自擦着脸上的血。袁荣很解气,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解气的感觉。
他踢了潇然一脚,对他说道:“感觉如何?是不是感觉,自己心中的负担少了一些。”潇然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一切的惩罚,只有三个作用。一个是让已经受伤的人,能够发泄心中的气。一个是让世人不敢去做这些事情,还有一个便是让你们心里好受一些。”
“至于其他的,都是在瞎扯。你们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能够安稳的,在晚上入睡。可那些受伤的人却不能,数不清的人半夜无法入睡。”
“最后只能,依靠自杀来保证,自己能够忘记这段痛苦。而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不管最开始的小事,是因为什么。都不能成为,你们继续错下去的理由。”
潇然猛地起身,坐在地上看着一旁的袁荣,而袁荣也看向他。“谢了,东西我会派人送来的,至于用不用都是你们的事情。”
潇然爬起身,将身上的灰尘拍干净,将脸上的鲜血擦掉。头也不回地,向着墨啸宗山门走去。“等一下!”袁荣叫住了他。
“怎么了?”
“就算你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你们想要达到的效果,也没有可能达到。”
“这个……我清楚,这样做只不过是像你说的,求一个自己心安理得罢了。多余的事情,我不敢奢望。”
潇然离开了,袁荣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暗处的陈雅,看着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眼前,也选择了当做没看到。
她相信袁荣,而袁荣也的确没有辜负,陈雅对于他的信任。傍晚,潇然便派张清河和梅落兹,将药品和一些灵药,给阴泽黎送去。
两人不解,潇然为何要这样做。但他们也没有去问,因为这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事情。但他们心中,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何利用这个机会,让自己能够找到,安全消失在墨啸宗的方法。他们将这次机会,视为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愿错过。
当两人来到墨啸城衙门前,向士兵说明来意后。很快两人也见到了袁荣,他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知为何感觉有一丝奇怪。
袁荣不仅计谋超群,更重要的是他对于奇异事物的感知,远比其他人都要强大。原本去东海湾的,不是阴泽黎而是袁荣。
因为东海总盟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找到山河社稷图残部,可后来因为事情紧急,加之当时袁荣正在,进行围剿魔修的行动。
导致最后是阴泽黎,代替他去了东海湾。可没有想到,半路上却被埋伏好的魔修偷袭,导致东海总盟这次的颜面扫地。
“代替我谢谢潇然堂主,也谢谢楚葛宗主。”尽管袁荣感到一丝奇怪,但并未想太多。毕竟在他眼里,张清河和梅落兹也不过是,墨啸宗一个普通的弟子。
根本不会让他心生太多疑惑,将东西送到后。两人所想的,被袁荣留下也根本没有发生。袁荣只是敷衍的,说了几句话后。
便让他们两人回去了,两人见状,也不好意思继续就留。便转身离开,当两人离开士兵视线范围,也偷偷从小路,绕到了墨啸城衙门后巷。
两人并没有着急地翻入墨啸城衙门,两人就借着,后巷堆积的稻草堆,等到夜晚来临。趁着夜色掩护,两人翻墙进入了墨啸城衙门。
两人犹如鬼魅一般,在衙门内快速移动着。他们并不知道,此时衙门内的情况。他们只知道,现在的他们很危险。
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真的,要离开墨啸宗了。两人沿着衙门的小路,一路走到尽头。来到了阴泽黎的房间外,看着房间内大睁着眼睛的阴泽黎,也被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