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岩城以南的无尽海域上,有一艘渔船正乘风破浪。在这深海之上,竟然还有渔船,真是令人惊讶。
“你没出过海吧?竟然还会晕船。”渔船之上,有一位黑衣男子正在嘲笑与他同行的白衣男子,而白衣男子闻言有气无力地看了黑衣男子一眼,因为他呕吐的感觉又来了,此时他正扶着船舷干呕,根本没有办法回话。
这一黑一白两人自然就是乘船出海的李清风和楚怀香了,他们来到黑岩城,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没有人愿意出深海,所以李清风只好像当初一样租了一艘渔船,自行出海。
李清风有了之前的经验,所以驾轻就熟,但是楚怀香是第一次出海,而且还晕船,到了海上他就吐个天昏地暗。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李清风也束手无策,此外李清风难得见到楚怀香如此丑态,他不由自主地幸灾乐祸起来。
“你还好吧?”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李清风还是有分寸的,他见楚怀香吐得这么厉害,还是会担心,故而问道。
“没事。”楚怀香有气无力地说,只是他话音刚落,又忍不住干呕起来,这会儿功夫下来,他连苦水都吐干了。
“看你这么难受,我给你倒杯水吧。”李清风说完就走进船舱,倒了一杯水递给楚怀香,后者喝了水顿时觉得好受了一些。
“之前泛舟游湖之时,也没见你晕船啊。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海景你却无福消受。”见楚怀香好了一些,李清风放心了,随后他又不禁说起风凉话来,似乎是难得看到楚怀香出糗,他不忍轻易放过。
不过李清风所言不无道理,他还依稀记得当初和端木灵第一次出海时的兴奋,壮丽的海疆令人惊心动魄、心潮澎湃。
“还要多久才到灵蛇岛?”楚怀香没有理会李清风的调侃,而是忍着不适问他。
“若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些许时辰。”李清风回答,他们才出海多长时间?须知灵蛇岛可是一座远离人烟的孤岛。
楚怀香得到答案就闭目养神了,似乎闭上眼睛可以让他好受一些。但是他闭上眼睛,听觉还在,并不妨碍李清风在他耳边念叨:“四哥,你见过这么大的鱼吗?比船还大,它跳出海面,然后再重重地砸下来,激起惊涛骇浪。”
李清风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丝毫没有在意楚怀香有没有看到。李清风所说的情景是他第一次出海前往灵蛇岛的所见所闻,那一幕他记忆犹新。
“你是没见过那个场面,当时我们都吓傻了,还以为船就要翻了……”李清风没有得到楚怀香的回应,但是他不厌其烦,仍在喋喋不休。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忍无可忍的楚怀香睁开双眼,紧紧盯着李清风看,直到看得后者全身发毛,然后他才淡淡地说。
“好,可以。”李清风讪讪一笑,其实他是故意逗楚怀香的,只要是后者平日里总是一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如今把楚怀香气到破功,李清风心中也有些自傲。
有了这些小插曲,李清风二人的海上之旅少了七分枯燥,平添了几分情趣。渔船仍在海面上劈波斩浪,驶向他们的目的地——灵蛇岛。
“到了,此处就是灵蛇岛。”经过一番舟车劳顿,李清风二人终于抵达灵蛇岛,看着景物依旧的小岛,李清风自言自语道:“不知胖瘦仙童还在岛上吗?”
李清风可没忘记,胖瘦仙童可是对岛外的世界十分向往,总嚷嚷着要出岛去玩,若非灵蛇上人拦着,当初他们二人就有意与李清风离开。
“四哥,我们先去拜见灵蛇前辈。”李清风对楚怀香说。
“嗯。”楚怀香回应,船靠岸之后,他感觉好多了,特别是上岛之后,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的胃不再翻腾。
李清风带着楚怀香来到山脚下的茅草屋前,因为李清风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轻车熟路,在门外李清风就抱拳向里面喊道:“故人之徒李清风,求见灵蛇前辈。”
楚怀香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也和李清风一样,抱拳行礼。
“灵蛇岛已经多年无外人造访了,当年一别,小友别来无恙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刚落,李清风就见到灵蛇上人拄着灵蛇拐杖从屋子里走出来。
“见过前辈,有劳前辈挂念,晚辈一切安好。”李清风再次向灵蛇上人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灵蛇上人虚扶了一把,示意李清风起身,她把李清风和楚怀香请进院子,吩咐两人就坐之后她又问:“令师近些年可好?”
“家师一切安好,照常在紫竹峰剑庐潜修。”李清风回答。
灵蛇上人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她注意到李清风身旁的楚怀香,故而说道“这位小友倒是面生得很。”
“楚怀香见过前辈。”楚怀香见灵蛇上人提及自己,便不慌不忙地见礼,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不知小友造访灵蛇岛,有何贵干?”灵蛇上人点了点头,算是承了楚怀香这一礼,接着她看向李清风问道。
“不瞒前辈,这位是晚辈的结拜兄弟,我们此次造访,是有要事想请教前辈。”李清风说完顺势将他们此行的目的以及有关楚怀香的一些情况悉数告知灵蛇上人。
“《摄魂令》?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奇曲?”灵蛇上人听完《摄魂令》的介绍,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免有些惊讶,接着她对楚怀香说道:“你且吹来。”
“是。”楚怀香起身对灵蛇上人行了一礼,然后才取下腰间的紫箫送到嘴边,顿时随着《摄魂令》响起,天地之间仿佛充斥着一种肃杀而诡异的气息。
“你且尽力施为。”灵蛇上人见楚怀香尚留有余力,所以对楚怀香说,因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影响到她,就连李清风也可以承受。
楚怀香闻言,箫声霎时之间变得急促起来,李清风因为不是楚怀香攻击的对象,所以他感受不深,只需运功就能消除余波的影响。
但是灵蛇上人则不同,她为了感受《摄魂令》的效果,完全置身于楚怀香的箫声之中,当楚怀香尽力施为时,灵蛇上人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所以她感叹道:“果然不同凡响。”
虽说灵蛇上人受到《摄魂令》的影响,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她并没有坐以待毙。只见灵蛇上人从身上摸出一支短笛,送到嘴边吹着奇怪的旋律,接着李清风就看到无数的毒蛇从灵蛇岛的四面八方涌来,叫人看得头皮发麻。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蛇之术吗?”李清风喃喃自语道,之前他就听说灵蛇上人御蛇之术高超,但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数量如此多的毒蛇蜂拥而上,何人挡得住?
随着灵蛇上人的笛音响起,她仿佛不再受《摄魂令》的影响,而且被灵蛇上人操控的毒蛇将楚怀香团团包围,它们也丝毫不受《摄魂令》的影响。在这一刻,《摄魂令》这首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奇曲就仿佛失去了作用。
“前辈,为何会这样?”注意到这种情况的李清风忍不住问灵蛇上人。
此时楚怀香也停止了吹奏,他看向灵蛇上人,眼中亦有不解,他也想知道答案,为何《摄魂令》会突然失去作用,无论他如何施为,都奈何不得这些毒蛇?
“你尽全力再吹奏一次,攻击老身、清风小友以及这群毒蛇。”灵蛇上人没有马上回答他们,而是让楚怀香再吹奏一次《摄魂令》。
楚怀香照做,再次吹起《摄魂令》,箫声响起,这次李清风才真切感觉到《摄魂令》的可怕,此时他头疼欲裂,而且心中的七情六欲仿佛被勾起、放大,内心深处忽然升起一丝戾气,这让他险些失去理智,因此李清风连忙运功苦苦抵挡,不让自己失去控制。
灵蛇上人也在运功抵御箫声,但是她的情况比李清风好很多,毕竟她的修为高强。
“好了,你们也发现了吧?老身的毒蛇几乎不受这首曲子的影响。”灵蛇上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她示意楚怀香停下来。
“请前辈明示。”楚怀香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但是其中原因他却不知晓,所以他希望灵蛇上人指点迷津。
“按老身看来,《摄魂令》是通过勾起人内心深处的七情六欲来达到制敌的目的,人的杂念、欲望越多,越容易陷入箫声之中无法自拔,进而失去理智,为箫声所奴役,故而《摄魂令》乃一有情之曲也。”灵蛇上人分析说。
灵蛇上人在听了楚怀香吹奏《摄魂令》之时发现了一些端倪,之后又加以印证,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她接着说:“若老身所料不差,心志不坚定之人听了这首《摄魂令》多半会失去理智,甚至发狂发怒,自相残杀;但是若遇到清心寡欲之人,《摄魂令》的效果将会收效甚微。”
“所以是因为这些毒蛇没有情感,所以才没有被《摄魂令》的箫声影响?”李清风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错。这些毒蛇受老身驱使,是因为老身所吹之曲乃无情之曲,无情之曲御无情之物,而有情之曲自然是伤有情之人了。”灵蛇上人肯定道。
“原来如此,难怪《摄魂令》被江湖中人视为邪曲,果然难缠。”李清风感叹道,谁没有七情六欲,就连那些出家之人都不敢说自己已经斩断尘缘,四大皆空,是以《摄魂令》通过情感来攻击他人,果然邪门。
“小友此言差矣。”灵蛇上人不赞同李清风的话,她说:“道无所谓正,无所谓邪。只有用得对与不对,用对了就是正,用错了就是邪。”
李清风一愣,灵蛇上人此言不无道理,他不禁回想起当初在初次见面时,他说过“紫鸢”有暗刺太过歹毒,而灵蛇上人反问他剑上有刃歹毒不歹毒?彼时他还认为这是诡辩之言,现在看来灵蛇上人所言有理。
楚怀香虽然修习《摄魂令》,却不曾为非作歹,只因出身玄阴教就人人喊打,岂不是像极了“紫鸢”,因为有暗刺而被归为邪魔外道?
“小子受教了。”李清风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他心中也有些认同灵蛇上人的话,说白了就是李清风不可能一下子就转变得彻底。
“但是前辈,四哥使用《摄魂令》受反噬之事该如何解决?”李清风问,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