碚城,风暖江畔,清风徐徐。
沿江沙滩,布满鹅卵石,人走在上面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有人天生喜欢这样的声音。
但也有人嫉妒厌烦这样的石块碰撞声,尤其是晒着秋日暖阳,伴着江风,在江边舒舒服服打盹的人。
孟星移正是打盹的人,也是此时风暖江畔唯一一个。
与其说他无家可归,更不如说他四海为家。别人的屋子就是他的家,因为他总能如入无人之境的在别人屋里行动,碚城的房屋没有人比他更熟,可谓宾至如归。
孟星移横躺在江边的鹅卵石上,江水拍岸,去而复返,却始终不会沾湿他的衣服。
“咯噔,咯噔,咯噔……”
脚步踩在鹅卵石上的声音越来越响,传到孟星移耳中时已是轰隆隆的炸响,而且声响还在不断变大,直到爆炸就在耳畔。
戛然而止。
孟星移猛地起身,睡眼惺忪地打量四周,江风,江水,江岸,还有一个身体宽大却不高的男人。
男人穿着宽松的衣服,显得体态更加宽胖,他戴着一副大墨镜,很难辨认出他的五官。
孟星移就像屁股下有弹簧般倏地弹了起来,站直身板,对站在自己身前的宽胖男人说道:“没看见我在睡觉?”
宽胖男子的嘴欲笑不笑,尴尬又不失礼貌,说道:“鹅卵石上也能睡觉?你不嫌硌得慌?”
孟星移机敏地笑道:“你没见过那些手握大权、大利之人,每天如坐针毡,不也得睡觉?区区鹅卵石便睡不得了?我倒觉得它们在给我做按摩呢。”
宽胖男子道:“有理有理。”
孟星移道:“可我从不做讲理之人。”
宽胖男子依旧欲笑不笑,嘴上表情丰富,道:“小偷就从不讲理,他们爱财取之无道。”
孟星移笑得像只猴子,欢喜道:“嘻嘻,你说得没错,我正是小偷,所以你腰包里的卤肉已经不属于你了。”
他手中不知从哪里变戏法般,冒出了一根香喷喷的卤鸡腿,他二话不说就啃了上去,津津有味的撕扯起来。
“这鸡腿本就是给你带来的。”宽胖男子弯下腰拂了拂一块大石头上的河沙,随后沉沉得坐了上去,他仿佛连续走了很远的路,鞋底已经磨穿。
“噢?这么说来你认得我?”孟星移砸吧着嘴,像只小猴子般睁大了机灵的眼睛,手上仍然抓住鸡腿不放。
“我还记得,和平路口的十香卤煮是你的最爱。”宽胖男子不紧不慢的说着,他从自己腰包里又掏出一块圆鼓鼓的油布包裹,掀开油布里面盛着温热香酥的烤鸭,直接用手抓起塞进嘴里,自顾自的享受。
孟星移片刻功夫已经把鸡骨头啃得精光,随后往身后江中一抛,“噗通”鸡骨头喂了鱼。他一边在衣服上搓手,一边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宽胖的男子,只见男子不但胖而且身体呈现与众不同的方形,孟星移眼中晶亮,呼道:
“苏……苏哥?”
宽胖男子咧嘴一笑,油乎乎的嘴唇,咬的稀烂的烤鸭肉都展现了出来,然后他囫囵吞枣地强行咽下嘴里的烤鸭,脸都憋红了,道:
“正是我,苏穷宇。”
“哈呀!苏哥,你小子这一年都跑哪儿去了?”孟星移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喜悦,当即蹦跶上前从背后搂住苏穷宇粗壮的脖子,竟如猴子似的挂在了苏穷宇的身上。
“咳咳咳!”苏穷宇本来就被鸭肉噎得喘不过气,此番再被孟星移这猴精勒住,憋得胖脸阵青阵红,咳嗽连连,用尽气力勉强说道,“我到云南一带,咳咳……云游了一圈。”
说话间,苏穷宇伸出肥硕的手掌推开孟星移,终于喘上了一口气,脸色舒缓了许多。
这一巴掌虽是随意一推,孟星移却向后飘出五米方才落了地,就像一只被大风刮走的小猴子,瘦小而无力。
孟星移又蹦蹦跳跳地靠近苏穷宇,这次却没有再挂上苏穷宇的脖子,好奇地打量着苏穷宇,问道:“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苏穷宇苦笑道:“盘缠用光了,便把手机抵押了去,谁料我竟然记不住你们的手机号码,便再联系不上了。”
孟星移捂嘴偷笑,道:“嘻嘻嘻,你行事风格还是没变呐,做事总是出人意料。嘻嘻!”
苏穷宇神色尴尬,道:“你这猴精,当心我点你笑穴,让你笑得前仰后合、昏天地暗。”
孟星移忽的打住,但窃喜之意仍未散去,道:“话说,苏哥你回来是因为厌倦了游荡的生活,还是忽然怀念碚城的风物?”
苏穷宇回答道:“幸好我去了一趟云南,这次便是专程带消息回来,告诉唐警探的。”
“什么消息?”孟星移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我偶然间探听到,云南诸多遗侠谋划赶来碚城,我隐隐有些不安便立时返回,竟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其他地界的遗侠,也在陆续往碚城方向赶路。”苏穷宇摘下墨镜,露出与他体型极不相称的炯炯双眼,叹道,“担心是否碚城生了变化,我想与你以及唐警探等好友商量一番。”
孟星移沉思片刻,神偷的思维绝不简单,所以苏穷宇并没有打扰。
“碚城近来确实有些反常的迹象。”孟星移开口道,“但我还不能确定外地遗侠赶来碚城,是否与这些迹象有关,容我先去打听打听。”
苏穷宇点头道:“拂袖移星的消息一向灵通,希望不会是坏消息。我这便去找唐警探,他总有化解灾厄的本领。”
孟星移看了看苏穷宇,道:“听说他已去了南山,恐怕他已自身难保。”
说完,孟星移便一个健步登上了岸边河堤,再一跃便没了身影。只留下头圆体方的苏穷宇,兀自伫立在江畔,看江水拍岸,去而复返。
或许太久没有见过碚城江景,风暖江的涛涛浪声竟也让他心旷神怡,温润的江面秋风亦使他心神陶醉。
“咯噔,咯噔,咯噔……”
一位佝偻的白发老者沿着河岸走来,布满褶皱的手轻拍苏穷宇的肩头,苏穷宇蓦然回过神来,眼见身旁老者,遂轻声道:“老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白发老者和蔼可亲,笑道:“小伙子,你可是在寻找唐警探的下落?”
苏穷宇说:“是呀,老先生您有唐警探的消息吗?”
白发老者面带微笑说道:“老朽方才听到你与那瘦猴子似的人说话,你姓苏?”
苏穷宇点头应道:“在下确实姓苏,苏州的苏,全名苏穷宇。老先生可有指教?”
白发老者苍老的脸上露出喜色,说道:“哎哟,你可让老朽等苦咯!来、来、来,老朽这边有一物代唐警探转交于你,唐警探吩咐让我一定要亲手转交给你。”
苏穷宇的脸上掠过惊喜,欢愉道:“唐警探的东西?是什么物件?”
“你随我来便知道了。”白发老者颤巍巍地转身,蹒跚着向岸上河堤走去,脚下发出“咯噔,咯噔”石块撞击的声响。
苏穷宇展动宽大方形的身躯,尾随白发老者一路上了河堤,一齐走进了河边居民楼中的一家茶馆。
这家茶馆没有招牌,在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自然也没有多么热闹的生意,此时正值午休时段,茶馆内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三张老旧的木桌,摆着七八杯不锈钢做的茶杯,安静地放在茶馆大厅。
“这是老先生您开的茶馆?”苏穷宇环视打量了一圈,发现这间茶馆实在够冷清的,与大茶楼的热闹相去甚远。
“老了,什么都干不了。犬子为老朽开了这间茶馆,闲来无事时与茶友说说话、聊聊天罢了。”白发老者颤巍巍的挪进茶馆内屋,隔着布帘唤道:“小伙子,你也进来吧,物件就保存在老朽内屋。”
苏穷宇本出于礼节不敢冒昧跟进别人家的内屋,但老者特地招待又该另当别论,所以他大步流星的走进茶馆内屋。
倏地,内屋布帘中刺出一道剑锋,来势奇快!苏穷宇本大步流星走上前来,哪里料到会有这般凶险情况,身体已收势不住,当即双掌自长袖探出,欲以“空手接白刃”制住这一剑。
可谁知,这奇快的剑忽然一抖,瞬间化作一片剑雨,淅淅沥沥地洒下,哪里还分得清剑锋在何处?
苏穷宇眼神一花,手上动作稍有犹豫,那一阵剑雨便落在他的胸膛,淅淅沥沥地洒下,沾湿了他的衣衫。
可这雨,却是鲜红的。
苏穷宇的胸膛已是鲜红一片,就像绽放的牡丹,他忽然猛一跺脚,肥厚的双手猛然一拍,赫然竟从那密密麻麻的剑雨中夹住了唯一的剑锋!
苏穷宇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胸口剑伤不浅,疼得钻心,他咬牙坚持着,嘴唇些许泛白。
剑雨停止,布帘后忽然闪烁起一双幽幽的蓝光,冰冷无情,仿佛来自地狱幽冥的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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