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亮缇萦醒来,她还没有想通这个问题。留着满心的疑问,她带着缇萦继续上路了。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在心底哀叹:“我出身江湖,反而不会害怕那些江湖势力。倒是现在的这一棘手无比的事情,我到底该如何处理?”
一路上,宁雪再没有为江湖中人来找她捣乱的事担心。因为她知道,赵莹莹也不是吃素的,她说过的话定然不会有错。
就这样,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到了济北王府。缇萦下来马车,就上前去通报。等有人出来领她们进去,宁雪眼睛湿润了,因为她看到了唐安。
“唐安少爷······”宁雪看见唐安,她在心底默默的呼唤了他的名字。而缇萦看见唐安在这里,也是感觉莫名其妙,她以为他在跟踪她,自然不会给唐安好脸色看。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拜见济北王之后,她一边收拾自己的医药箱,一边在质问唐安。
“缇萦,你不要生气了。其实,是师父告诉我,你来了这里。他怕你医术火候不够,就让我过来帮你。毕竟,这是牵涉到淳于家族信誉的事情······”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若我淳于缇萦无法医好王爷和他侍者的病,那我甘愿受罚,也轮不到你来干涉我们家的事,让开。”
“缇萦,你怎么可以这样看我呢?我也是为了你好,受师父之托至此,想不到竟遭了你一番嫌弃。”
“若是不想被我嫌弃,你可以走啊。”
“你······好,我走。”唐安说着,已经从她房间里迈步出来,宁雪跟在他身后,不敢说一句话。
等唐安不走了,她才停下脚步,默默的在背后,听唐安跟她抱怨。
“你说这个缇萦,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唐安不解的捶打着那一棵无辜的大树,生气的发泄从缇萦那儿得来的火气。
“糟了,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济北王刚刚还说让我给他诊脉呢。”唐安说着,突然想起济北王的命令。瞬间把和缇萦怄气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叫上宁雪一起,回到了济北王府。
“王爷,你这病······”
“王爷,缇萦舟车劳顿,还请让她休息片刻再来行医,微臣来给您把脉。”缇萦刚想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就被赶到的唐安打断,被他强行的拉了起来。
“哦,也是,来人······给淳于姑娘准备饭菜,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济北王听到唐安的话,便安排下人来给缇萦安排食宿。
“我······”缇萦不懂,这个师兄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不让她诊脉?她刚想反驳唐安的话,就看见宁雪也在一个劲的冲她摇头。
她想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没有再说下去。遵从济北王的安排,她回到了房间。
“宁雪,你到底跟师兄打的什么哑谜?为什么不让我给济北王诊脉?”房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缇萦气冲冲的问宁雪。
“小姐,你只想着给济北王看病,可曾想到他的脾气?”宁雪看她这样不知内情,就向她说明了这件事情的原因。
“脾气?什么意思?”
“小姐可知,老爷曾经给济北王的母亲和他的女子侍者看过病?”
“我知道啊,之前一直是爹爹在给他和他身边的人看病。”
“那小姐又是否知道,老爷曾向他预言过一个叫竖的女子侍者会至春呕血而死?”
“这个,我倒是在爹爹记录的诊籍里面看到过,怎么了?”
“这个竖,名为济北王女子侍者,实为济北王的宠姬。但是,由于她身份卑微,王妃又没有容忍她的气度,济北王只好先找个侍者的理由将她放在身边。这个竖,不仅聪明才智,性格也是直爽大方,深得济北王欢心。所以他去哪儿,都将她带上。可是,老爷却预言了她的死亡······”
“可是这是事实,又不是爹爹胡编乱造出来的。”
“明理之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老爷是医术精明才这么说。可正是这样,却被他们以为是老爷用医术害死了她……”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那······那我这次······”
“小姐,你太冲动了。老爷的决定是对的,他为什么不想让你再学医,就是因为容易得罪权贵。他为什么犹犹豫豫不想让你替他来到济北王府,就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个陷阱。”
“可······可爹爹应该告诉我的······”
“我想,老爷是想让你自己有所体会。但是,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一切,因为······是因为唐安少爷······”
“师兄?”
“唐安少爷不惜可能会受到威胁的代价来帮你,你却这样对他。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淳于姑娘······”二人正说着,一个华丽装扮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个侍女走到了她的房间。
“你是哪位?”缇萦看见她,起身相迎,询问她的身份。
“大胆,看见郡主还不下跪?”旁边的侍女一声呵斥,缇萦知道了她的身份。此乃尊贵的郡主,济北王的爱女刘嫄。缇萦反应过来,就携着宁雪一起下跪。
“快快请起,双燕不懂事,你不要怪罪。我听说是淳于大夫的千金来此,好想见上一见,令尊大人妙手施针帮我娘亲除了那个狐狸精,真是大快人心啊。”
“郡主,我爹爹没有那么做。”缇萦实在是听不下去她的话,硬着头皮大胆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刘嫄听到她的话,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讲话,顿时有些气愤。
“我爹爹是个医者,医者只会救人而不会害人,我爹爹是不会害人的。”缇萦闭了闭眼睛,索性豁出去了,大胆的替淳于意辩驳。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你要是不愿承认······”
“郡主,缇萦说的句句属实。我爹爹定然不会害人的,还请郡主查清······”
“你放肆······本郡主说话的时候,你怎么可以随意打断?”刘嫄再忍受不了她的傲慢态度,瞬间爆发出她的火爆脾气,生气的训斥她。
“我······”缇萦还想辩驳什么,被宁雪拉住了胳膊。
在这期间,济北王正好派人过来请她过去给他的侍者看病。缇萦也就顺从的,跟着走了过去。
“淳于姑娘,怎么样,依你之见,韩女之病为何?”缇萦把完脉,济北王就坐在那里等着问她结果。
缇萦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在端详着手上的那一只玉扳指。缇萦微闭了闭眼睛,向他道:“王爷放心,韩女腰痛病为月事不下。”
“哦?是吗,确定不是要人命的病吗?你父亲可是很擅长看这方面的病呢?”济北王没有听缇萦说完,就冷嘲热讽的端起了一杯茶在手上。
“确定不是!”听到济北王的话,缇萦心中不快。碍于他王爷的身份,她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回答他。
“韩女,你为什么月事不下啊?”
“回王爷,韩女冤枉······”
“怎么个冤枉法?你月事是否来了?”
“早于前几日就已完毕。”
“哦?淳于缇萦,你听到了?这到底是你医术不够精湛呢?还是我这侍女在撒谎呢?”
“韩女姑娘,可敢跟我打赌?”缇萦看济北王不相信自己,心里气不过,就走到韩女的身边质问她。
“我······赌就赌,怕什么?”韩女看了济北王一眼,犹豫了一下,答应了缇萦。
“我现在给你开药,若是你服用我的药之后,再次来月事,身上的疼痛消失了,那你就要跟我道歉。”
“那,若是你输了呢?”
“若是我输了,任凭处置。”缇萦信誓旦旦的说完,就开了药,让宁雪亲自去熬药并端过来给韩女服下。
“你记住,每日两剂,后面两天也要按照这个药方和这个药量来服用。”缇萦向她交代完,就离开了。心中惆怅,她一个人,不知不觉走进了后花园。
“爹爹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情?若是女儿知道你有这件事情,断然不会一个人过来的。”站在一片花草的前面,缇萦满心的担心淳于意。
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当她看见前面有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时。一抬头,,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梁武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到了身穿盔甲,腰带佩剑的梁武。
“萦儿,我终于见到你了。”梁武说着,上前握住了缇萦的手。
看缇萦也开心的看着他,他忍不住道:“我听府里的人说,淳于大夫的千金来这里治疾,我一想肯定是你来了。一心想见你,但是一直没能走开,现在终于让我见到你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缇萦听到他的话,连连点头,默认自己对眼前人的思念。可是想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她追问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说来话长,你跟我来。”梁武说着,单手揽住缇萦的腰,双脚点地,带着她向上跃了起来,穿过后花园,直接到了他的房间。
“梁武哥哥,我最喜欢你带我在天上飞的那一瞬间,真的很幸福。”落地时,缇萦看着梁武的脸,一脸幸福的向他诉说情感。
“萦儿,你坐。”梁武收拾了一下房间,给缇萦倒了杯水,接着对她说道:“其实,我是受命来保护郡主的。”
缇萦听到这句话,原本正要往口中送的杯子,顿了一下。
“刘嫄······郡主?”她没有看梁武,说话的瞬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是的。之前,我跟董阳在此地巡查的时候,正好碰上郡主被坏人袭击,我救了她一命。后来,她就上书皇上,要求我来作为她的贴身护卫。”梁武没有注意到缇萦的异常,向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这样。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也不知道,这个要等将军的通知。我要是把郡主哄开心了,或许我就可以成为周将军座下的红人,说不准能跟他平起平坐呢······”
缇萦看着激动叙说着的梁武,内心一阵不悦。她看着满脸笑容的梁武,想起了两人的过往。
“梁武,以前追杀你的那些人······”
“哼,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若不是我不小心,他们怎么能得逞,又怎么能伤的了我?吴王势大,却总不比天子,等我以后有了能力,一定要让他尝尝我曾经受过的苦。”
“哦!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还要见济北王呢。”缇萦不想再看见他屈服于权贵的这张脸,就找借口要回去。
“萦儿,你要是想找我,可以让下人来通知我······”
“再说吧。”
“哎······”梁武看着缇萦快速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急匆匆的离开。他以为她是真的很忙,就没有在意。
可,走在路上的缇萦,却是满心的疑惑。为什么这次见到梁武,她感觉这么陌生?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郡主,淳于缇萦刚刚从梁大人的房间出来了。”刘嫄郡主的丫头推门而入,告知了刘嫄这个消息后,看到刘嫄的嘴一撇,心里一寒。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明天的到来······”刘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拿起梳子拨弄了两下头发。
明天本是充满阳光和希望的日子,没有人不期待,包括缇萦和唐安。他们二人如同约好了一样,在同一时间起床,望着早早升起的太阳。
“小姐,不要担心了。这件事,一定可以很好的解决,我们也可以早日离开这里。”宁雪拿了一件斗篷给她,在她背后给她披上。
“嗯。”缇萦对她笑笑,点头认可宁雪的话。
可是,她们两个所处的安静祥和的环境伴随着一句话的传来被打破,就像暴风雨在一声巨雷过后猛然袭击一样,缇萦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来人,给我抓住这个杀人犯······”刘嫄郡主带着王府的侍卫破门而入,大喊一声,侍卫们就包围了缇萦和宁雪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