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小姨娘······”他们正说着,就听见有人在门外喊着进来了。
“是二姐到了。”缇萦听见这句称呼,她笑着看了宁雪一眼,就对淳于意说到。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谈话间,缇苏已经携着丈夫走了进来。颜志卿看见淳于意,就跪下行礼说到。
“快起来。”淳于意将他拉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相公,你跟父亲聊一聊,我去厨房看一看。”缇苏说着就拉着缇萦离去了。
“宁雪姑姑,你带我出去买吃的?”书铭闹着宁雪让她带着自己,宁雪无奈的示意一眼缇萦,就带着他出府了。
“今日,是否缇莲会来?”这边,缇苏问缇萦到。
“二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姐的境遇,她不会来的。”
“本想着我们姐妹们能趁着爹爹的生辰聚一聚,想不到······”
“有我在不就好了?”缇萦玩笑的说完,缇苏无奈的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二人玩闹着,眼看就要到厨房。
曾经,她们的庭院之中充满欢声笑语,充满书香,充满天籁之音。但,貌似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些声音,现在能听到了,反倒不信。
“二姐,你听到笛音了吗?”缇萦玩闹的脚步率先停了下来,她拍了拍怔在旁边微微一笑的缇苏问到。
“当然,耳边天籁兮传来,必缇荷至······”缇苏的话刚落音,她们就见到一个横笛带着一双玉坠走近她们。
“二位小姐,三小姐回来了。”福伯引着缇荷走到大堂之前,先碰到了缇苏和缇萦,就跟她们通报。等他抬头,三姐妹正相互对望着,无言语,泪已流。
“三姐,快来见爹爹······”三人拥抱过后,缇萦马上拉着她走进了大堂,见到淳于意的时候,缇荷跪了下来。
“爹爹,不孝女缇荷来看你了。”缇荷声泪俱下的说着,双手合十。
“荷儿,快快起来。”淳于意慢慢的拉起她来,看到她更显尖瘦的下巴,难过的说:“你也瘦了许多。”
“爹爹,我婆婆重病,相公无法抛下她随我一起来,还请您见谅。”
“这有什么啊?只要你们能开心的生活,来不来看爹,都没什么的。”
“怎么不见缇莲呢?”她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缇莲,把两姐妹没有提起的话题说了出来。
“三姐,跟我们一起来做桂花糕。”缇萦说着,又拉着她要一起进厨房,把缇莲不会回来的事告诉了她。
“没想到这个冒失鬼,最后竟有了这样的归宿,不知道是可喜还是可悲?”缇荷伤感的说着,就和姐妹们一起做出了一叠桂花糕。
“爹爹最爱吃我做的桂花糕了。但是,我没有放糖,等会儿看他吃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你这个鬼精灵,非要捉弄一下爹爹不可。”缇苏说着,又端起一盘水果,三姐妹说着,就走进了大堂。
“爹爹,这是谁送的玉如意?”缇萦看到桌山已经打开的锦盒中露出的玉如意,问淳于意。
“不知道,小厮送来,就没有说是谁。”
“奇怪,爹爹平日里也没有结交什么权贵朋友,会是谁呢?”缇萦百思不得其解的说完,就慢慢走向了淳于意坐下来。缇苏慢慢的走过去,她看到了那一颗如玉般洁净的心。
“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曾有一个状元姐夫······”缇苏说完,看向了淳于意。
淳于意听见缇苏的话,顿时恍然大悟。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或许现在他又已经成家了吧,又或许已做了父母官。但是,时隔许久,他能记得他,已经算是很感谢他了。
“来吧,我们吃饭吧。”缇萦为了缓解气氛,她主动端上来所有的菜品,就要开饭。
“太仓大人生辰,怎么都不知会一声呢?”缇萦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他们家来了不速之客。
“刘升,你来做什么?”转过身,才刚看到他,缇萦便毫不客气的要下逐客令。
“哎,缇萦啊,你我本该结为夫妻。只是,听岳父大人说,你已许配人家,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公子,今日可否让我见一见?”
“刘升,说话要小心了,不知这里哪一位是你的岳父大人?”
“哼,我今日来不是来认亲的,是来逼亲的。”
“逼亲?”
“缇萦,本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不给我面子,小心遭殃。”
“哼,刘升,别人怕你,不代表我缇萦也怕你。我淳于缇萦从来不会觉得嫁给你刘升是一种福气。反倒是你,逼良为娼,坏事做尽,你不怕有报应吗?”
“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是个纯情的姑娘,知道我爹是谁吗?”
“知道。”
“那······”
“你知道我是谁吗?”刘升还要说什么,缇萦竟抢先一步问了他。
“什么?”刘升听见她的话,竟感觉这丫头在说笑。
“你爹是我齐地中郎令,我爹是齐地太仓令,我是淳于缇萦。”
“怎么个意思?”
“我的未婚夫姓梁名武,你今日若敢逼亲,即便是闹到齐王那里,我也要讨个公道。问问他,我齐地是否有王法?还是说中郎令的公子可以随意的逼良为娼?”缇萦气愤的看着目中无人的刘升,不容他人说一句话,她便自己做主跟他对质起来。
淳于意看刘升脸色不对,就大声的训斥缇萦道:“萦儿,不得对刘公子无礼······”
“太仓大人,这是我爹给你的贺礼,还请收下······”刘升听到淳于意的话,就命手下把贺礼搬进来,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刘公子,这礼太重,我淳于府小地方,恐怕无法盛得下,还请收回。”这次说话的,是二小姐缇苏。
“淳于意,我看你是故意跟我爹作对吧?”刘升听见缇苏的话,恼羞成怒的针对淳于意说话。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就被一记石子,打中了嘴巴。
“谁啊,是谁打我?”刘升捂着嘴巴四处质问打了自己的凶手。缇萦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向屋顶,她看到了宁雪带着书铭正在偷偷的笑。
原来宁雪在街上的时候就看见刘升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淳于府。怕家里出什么事,她就带着书铭马上回去了,他们一直躲在屋顶看热闹。
直到刚才,书铭拉起弹弓射出了一只石子,正中刘升的嘴巴。
“哼。反正,淳于意,你听好了,两天之内我会让我爹上门提亲,到时你若是还不答应,我就让齐王赐婚,看你敢违抗齐王的命令?”刘升没有看到人打他,就一仰头,装成没事的样子,再次向淳于意挑衅。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吃了一击。
“哎呀,到底是谁啊,谁打我?”刘升这次是捂着头在叫。缇萦又抬头看了宁雪一眼,她以为又是他们二人在捣乱。可她看到,书铭的弹弓里的石子并没有射出去。
“嘴真臭,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爹爹的大名,是你叫的吗?”众人正在跟着刘升的叫喊声迷惑的时候,缇莲的声音,突然从墙外传了过来。
“四姐······”最先看见缇莲跃进院子的是缇萦,她开心的喊了出来。
“莲儿······”淳于意听到缇萦的话,他也向前看去,认出了缇莲。
“爹爹······二姐,缇荷,缇萦,你们都好吗?”缇莲走近,对着自己的父亲和姐妹们一一的打招呼,一一的问候。
“嗯,我们都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缇萦看着她说到。
“缇莲,你还敢回来啊?”刘升突然的开口,打断了她们温馨的相聚。
缇莲转身,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刘升,道:“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听说,你嫁到了吴国?”
“狗鼻子还真是灵啊,是又怎样?”
“你就不怕我上奏齐王,给你个通敌叛国之罪?”
“好大的口气啊。我倒想看看,我们两个到底是谁通敌,谁叛国?”缇莲说着,慢慢的走近他。她两手一拍,刘驹已经被福伯引领至此。
“驹······驹世子?”刘升认识刘驹,曾经齐王的世子在和刘驹会面的时候,刘升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在此地见到他,刘升相当的意外。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谁呢。岳父大人,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刘驹看了他一眼,就到淳于意面前鞠了一躬。
“世子快请免礼。”淳于意不敢受,就上前拉他起来。
“岳父?”刘升看的糊涂,不敢相信刘驹竟然娶了缇莲,此刻听到刘驹亲口喊淳于意岳父,嘴巴已经惊讶的合不上。
“你叫······刘升?刘晃的远方表弟?”刘驹走到他的面前,故作思量的问他到。
“是,小人刘升。”
“你看到了,仓公是我岳父大人。这几位是我的小姨子,都已婚配,唯有缇萦尚未出阁,但是已经许媒给我的一个朋友。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就不要再强人所难了,日后若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好的。”刘驹说着,已经单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是是是,小人愚昧,不知道淳于大人竟然与世子有这层关系,你的话我定当遵守。”
“走吧。”刘驹不想看到刘升那副小人嘴脸,就摆手让他们离开。
刘升一挥手,他的手下都一窝蜂的离开了,留下淳于意一家人在一起喜贺寿辰。
“爹爹,我有话跟您说。”晚上,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缇莲走到淳于意的身边,对他说到。
“莲儿,爹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已经嫁为人妻,你应该尽到你做妻子的责任。”
“爹爹,女儿不孝。对不起······”
“没有,没有。你们过得好,爹也可以跟你们的娘交代。”
“爹爹,我怀孕了,有了刘驹的孩子。”缇莲听见淳于意这么说,走到她娘的牌位前面上了炷香,垂泪相告说到。
“这是好事啊。你让刘家有后,为什么要难过呢?”
“刘驹和吴王断绝父子关系,日后,恐怕我的孩子难入刘家祠堂。而我们,以后也决定要隐居田间,做一对平凡夫妻。”
“莲儿,还记得当日爹爹跟你说的话吗?若非形势所逼,爹爹决不让你嫁入官宦人家。但是······哎,现在已成定局,你也没有选择,爹也没有选择了。”
“爹爹你一直对我说,嫁了人就要尽到做妻子的责任。女儿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现在既然是刘驹的人,就不能弃他于不顾。但是,这样一来,女儿就没有办法再尽孝道了。”
“爹知道你的心思就够了,你的姐妹们也会体谅你的。如果要走,就一定要放下一切,懂吗?”
“爹爹······”
“爹爹说的对,你应该放下一切。”缇莲正在痛哭,另外的三姐妹都进来了,缇苏走在前面,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
“二姐······”
“我们不能对自己遭受的一切怀着抱怨的心情。而是应该感恩,感恩这一切的发生,感恩这一切带给你的变化。”
“嗯。”四姐妹相互对望,最终都开怀的一笑。
“啊······二姐、三姐、四姐,不如我们再表演一个节目,作为为爹爹贺寿的大礼,如何?”缇萦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一声,跑到缇荷的房间抱出一个琴出来,向各位姐姐提议到。
“呵呵呵······我本想用自己新学的横笛来为爹爹祝寿的,想不到竟然被小妹拿出了看家本领,那好吧······”缇荷说着,就放下横笛,摆好琴,试好音,开始了一曲演奏。
“我来助兴。”缇莲说着,就要拔剑来舞。一旁的刘驹按住她的手,劝阻道:“哎,莲儿,你有孕在身,不可。”
“不碍事······宁雪······”缇莲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拿开刘驹的手,就转身叫了宁雪一起。
“是!”宁雪应允一声,就向着秋千的方向系了两根红绸。随着缇荷的一曲开始,缇莲和宁雪先后拔剑舞,时而双向对舞。
缇苏在一旁,看着拍手叫好的儿子,她对他说:“姨娘们各有所长,你呢?”小书铭一听,就摇头晃脑的背起中庸来。
他稚嫩的语调随着琴音起伏道:“道也者,不可须臾而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甚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一时之间,淳于府再次充满了她们姐妹们儿时的那种欢乐。淳于意看着给自己带来快乐和希望的女儿们,眼中流下了欣慰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