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救我······”月雅看着发呆的董阳,伸手向他求救。
董阳把月雅抱起来回房,给她请来太医,帮她接了骨。跟她说,这几天让她静养,就转身离开了。
“少爷······”月雅又呼唤几声,他也没有回头。
“姑娘,我是芷言。是少爷让我来伺候你的,你开门啊!”另外一个小丫头在门外叫喊,整个院子里都能听到,包括董阳和月雅。
直到宁雪开门让她进去,董阳才放心的不去看她住的那间房间。
“芷言,你就帮我把行李收拾一下吧,我明日便会离开。”宁雪坐在床上,吩咐小丫头说到。
“啊,你明日就会离开啊?”
“对的。”
“那,可是少爷没有告诉我啊?”
“我不让他说的,你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去打搅他了。”宁雪怕她继续唠叨,便向她撒了个谎。
“好的,我知道了。”芷言听到宁雪的话,就开始帮她收拾行李。
夜晚最大的好处,就是让白天不便行事的人,可以在此时找到更好的机会。月雅在丑时还未入睡,就是因为她觉得这个时辰是大家都已经熟睡的时候。
她悄悄的起来,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的时候,她走到了厨房,在那一缸已经做好标记的水里,放入了一包药。
“你这个贱人,不知道是从哪儿被捡回来的,胆敢高攀董少爷,哼······”月雅得意的用瓢在缸里搅拌了几下,可她没有想到,她的这一举动都被门外的芷言看到了。
“你在干什么?”芷言没有想到月雅会是这么可怕的人,她看到月雅回头看到她,感觉很害怕。
“你看到了什么?”月雅的脸突然变得很狰狞,慢慢的逼向芷言。
“你往姑娘的饭食里放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放,是你放的······”
“月雅你······”
“去死······”月雅说着,就要用匕首刺向芷言。可她的匕首还没有碰到芷言,就被董阳用剑挡了回去。
“少爷······”月雅看到董阳,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少爷,月雅她······”芷言想要告诉董阳她看到的事情,却被董阳制止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董阳严肃的看着月雅问到。
“少爷,你最终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我给你机会了。我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有所行动。可是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行动,是你自己不要这个机会。”
“你为什么不怀疑是那个女人伤害我?”
“她不会,她不是这种人。”
“那我就是吗?少爷,我跟了你十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对一个女人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以后,你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我应该知道你的感受吗?”
“是,我是一个卑贱的丫头,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她呢?她不也是别人家的一个丫头吗?凭什么,她凭什么值得你这样对她?”
月雅说着,已经几近咆哮。她声泪俱下的对董阳说着,想要靠近董阳,却又被他推开。
“月雅······”
“她说的对······”董阳想要再次训斥月雅,却被宁雪的话打断了。
宁雪说着,扶着门走了出来。芷言走过去,扶着她,向董阳和月雅走了过来。
“她说的没有错,是你的好意让她误会了。她早就怀疑你对我有意,所以她曾经问过我是否对你有意,我明确的回答过她,我······”
“别说了······”董阳不想从她口中听到那无情的字眼,想要阻止她说出来。
“我对你无意。”可董阳失败了,宁雪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我让你不要说了。”
“董阳,我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但是,我的心里真的只拿你当朋友,也希望你不要会错意。”宁雪没有理会董阳的话,继续说到:“月雅,你本无错。但是你错就错在,妄断别人的心思,而把你自己的思想强行的加在别人的身上。别人不是你,尊卑贵贱也不是你可以衡量的。你说得对,我也是别人家的丫头,可是在我们老爷、小姐的眼里,我却并不只是一个丫头,而是他们可以依赖的一个朋友。我不是没有资格去爱,而是我不能享有这个资格去爱。”
宁雪说完,就让芷言扶着自己回房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等到天亮,反正也是睡不着,她倒不如现在就离开,也省了和这里的人再搞出什么纠缠的事。大约在寅时,她就拿起行李上路了。
“姑娘······”芷言看她拿起行李,就要拦住她。但是,宁雪的动作太过执着,她的微笑让芷言不知所措,她只好在宁雪走后,去通知董阳。
“什么?她已经走了?”董阳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意外,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连天亮都等不了。
“是的,我拦不住她。”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听到芷言的话,他并没有马上追出去,反而很平静的坐在黑暗中,回想他们一次一次近距离的接触。
“一开始,我是觉得我们命运相似,所以惺惺相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会感觉心跳很快。即便是刚出门到太子身边,还是会想要见到你,我以为自己是病了。后来,太医说我是得了相思病,原来我也会得这种病,因为你······”
董阳前前后后想明白自己心里的感觉时,天已经大亮。他还是困意全无,刚想起身去找宁雪,他才想起她已经走了。
“少爷,不好了······”芷言慌里慌张的来报时,他正不以为意的想要出去找宁雪。
“又怎么了,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
“月雅她······服毒自杀了······尸首现在在厨房呢。”
听到芷言吞吞吐吐的通报,董阳迟疑了一下,想起她昨晚对他说过的话:“少爷,你若不再要我,我该去往哪里呢?”
“随你。”
“你就不看在我们十年的感情,放过我这一次?”
“我的身边怎么能留你这种蛇蝎女人?”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该去哪里。少爷,保重。”
董阳伤心的闭了闭眼,他让芷言派人厚葬她,并让她到寺庙给她做法替她超度。说完,他就策马而出,去寻宁雪。
“吁······”走到一个茶馆,他正好看见宁雪被几个人围着要钱,就下马帮她打发了。
“你怎么又追过来了,受伤了吗?”宁雪听到董阳说话,知道他在自己眼前,就上前问到。
“就你这样,你还想走去哪儿?”董阳生气的看着她说到。
“你就不要管了,回去吧。”
“我的头······”董阳说着,突然‘啊’一声大喊。宁雪以为他受了重伤,就回身过来,要看他的伤势,却不小心被板凳绊倒了。
正巧小二往外倒水,手快了一点儿,泼到她的身上。宁雪的身上衣服全湿了,非常不舒服。董阳把她扶起来,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哪里受伤了?”宁雪问着,用手来回的摸着他的头部、脸部,都没有摸到黏黏的液体,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受伤了。
见他不回答,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看到亮光。她正想欣喜的看向四周,却被董阳一把抱入怀中。她想挣扎着出来他的怀抱,董阳却死死的抱住不放手。
“我这个人很笨,这么多天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你说要走的时候,我心情很烦躁,你说对我无意的时候,我心情很低落。宁雪,我爱上你了,我不想你走,留下来好不好?”董阳抱着她不愿放手,在她耳边对她坦白了他对她的情感。
见她无话,董阳放开了她。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宁雪眼睛已经可以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董阳看着奇怪,就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宁雪一把抓住他的手,高兴的对他说到:“董阳,我的眼睛复明了,我可以看到了。”
“真的?”董阳不敢相信的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又抓住了他的手。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已经忘记了此次见面的目的。
“董阳,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但是,还是我说的,我对你无意,我们只可以做朋友。”稍后,等两人冷静下来,宁雪看着他,回答了他刚才的话。
“可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你做朋友。”
“我跟月雅一样,爱上了不可以爱的人。只是,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她,却不知道。”
“我会等你。”
“不要等我,我的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儿位置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保重!”宁雪说着,就背起行李向前走去。
初次复明的宁雪,生平第一次觉得路边的风景,甚至一草一木,一阵尘土,竟然都是这么的美丽。
董阳看着走的依然决然的宁雪,心中有失落,却也有希望。毕竟,他已经向她表明了心迹。
“娘亲,外公,你们不要怪小姨娘了,是我自己偷偷跟着过去的。”缇萦已经带着书铭回到了家,她刚到家就被淳于意和缇苏骂了一顿,他们责怪她不应该这么没有分寸。小书铭看缇萦难过,就勇敢的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替缇萦对他们求情。
淳于意听到书铭的话,看了看一直默默不语的小女儿,发现她也瘦了许多,心里顿时有些难过。
看了一眼缇苏,他摸了摸书铭的头,道:“罢了,书铭也安全回来了,说不定让他出去看看,也不是坏事。萦儿,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爹有话跟你说。”
“是······不过,师兄还没有回来吗?”缇萦突然想起来,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见到唐安。
“你们没有一起吗?”
“我跟他走散了,我怕二姐担心书铭,就赶着回来了,没有跟他一起去义诊。”
“原来是这样······”
“爹爹,我见到四姐了!”缇萦刚想回房,却又看着淳于意,犹豫着将见到缇莲的事说了出来。
“是吗?她现在怎么样?”淳于意和缇苏听到她提及缇莲,同时看向了缇萦。
谁知这时书铭突然开心的叫道:“好刺激,四姨娘还给我好吃的呢!”
“书铭,你也见到你四姨娘了?”缇苏拉住他问。
“是啊。”
“小妹,你们到底去哪儿了?”缇苏担心的问她。
“一言难尽。反正,四姐的生活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不过,姐夫对她很好。”缇萦说完,就疲惫的离开了,留下缇苏和淳于意无端的猜测着。
吃晚饭的时候,缇苏给书铭盛好饭,就去叫缇萦,却听到她正在和爹爹争论些什么。她想起来之前爹爹跟她说的,要给缇萦找个婆家的事情,叹口气,她走进了缇萦的房间。
“爹爹,女儿不想嫁人,女儿想要陪在爹爹身边。”缇苏进去的时候,缇萦正趴在淳于意的腿上,跟他商量。
“你已到了适婚的年龄,爹必须为了你的将来做打算,小妹,听话。”听到缇萦的话,缇苏突然插话进来,对她说到。
“二姐······”
“你姐夫的一个朋友曾经在我家见过你一面,他对你一见钟情,想托我问问你的意见。我这次来,是特意跟爹爹商量这件事的。”缇苏蹲在那里,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姐夫的为人,你应该知道。话说人以类聚,他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淳于意看着惊愕的缇萦,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到。
“爹爹,那我若是嫁人了,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的跟您行医救人?”缇萦见他们态度坚决,装作妥协,想出一件事问淳于意。
“当然不可以。你一旦嫁为人妻,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抛头露面,取而代之的,是你将成为一个贤妻良母。”
“那么,女儿不要!”
“小妹······”缇苏着急的看着她,接着说:“自古以来,哪个女人不嫁人?甚至连你的姓氏都要跟着夫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二姐,你们怎么想,怎么选择,我不管。但是,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们就不要逼我了!”
“萦儿,你知不知道爹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给你找婆家?”淳于意听到缇萦的话,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的对缇萦说。
“为何?”
“中郎令的公子刘升看上你了。前些日子,中郎令大人问我你的婚事,我便告诉他你已许配人家,爹爹不希望你嫁到官宦人家。”
“爹爹,这件事情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
“哼,刘升从小就是恶霸胚子,而我最痛恨这样的人。他爹是中郎令又如何,若我不愿嫁,他刘升还能强娶了我去不成?”
“萦儿,你要体谅爹的苦心。爹爹虽身兼太仓令的官职,却只是徒有虚名,无权无势。若是真的得罪这样的权贵,只怕到时候爹无力保你平安。”
“那爹爹你就不想想,若是就这样把女儿嫁了,女儿会开心吗?”
“小妹,爹爹也是为你好。或者,你是否已有心仪之人?”缇苏这样一问,点醒了淳于意,他也瞪着眼睛,等着缇萦的回答。
“萦儿,难道你已有心仪之人,所以不愿爹爹为你安排亲事?”淳于意见她不答,蹲下来看着跪在那里的小女儿,着急想要听到她的答案。
“爹爹,我······”缇萦想了想,她的脑海里呈现出了梁武英俊的外表,宽硕的肩膀和温暖的臂膀。吞吞吐吐的,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梁武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爹爹,求您再给女儿一些时间吧。”缇萦看着淳于意说完,就哭着跑出了院子。
走在街上,她还可以听到商人们的叫卖声,小孩子无邪的欢笑声。面对着这么热闹的场景,她的心里感觉讽刺极了。她多希望老天可以降一场倾盆大雨,冲刷她内心对这个世界的不满。这几日,她一直无心看书,无心整理药材,无心帮淳于意整理书籍,心里一直想的,便是再见梁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