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更深,阁主夏子龙在养心阁接见泰山、关帝山两派使者。只见二人年事已高,一个面露奸笑,鼠目逼人,是泰山扶桑护法徐神秀;一个傲然而立,目光狠厉,是关帝山神霄护法李元贞。
见二人来者不善,夏子龙纹丝未动,似笑非笑道:“两位使者大驾光临,不知为何而来?”
徐神秀盛气凌人道:“逍遥阁气势滔天,如今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势力范围扩展到泰山地界。就算夏妙玄活着也不敢这么做,夏阁主未免太不把敝派放在眼里了!”
夏子龙漫不经心道:“逍遥阁势力一直没有往北扩展,始终遵守江湖规矩,不曾越矩半步。你们口口声声指责敝教侵犯泰山派地界,可有证据?”
“哼,”徐神秀冷冷道,“贵派原本是弹丸小教,若不是背靠神龙教,怎么敢如此放肆?你们占据江都尚且不知足,又大肆扩张,不断北进,屡屡侵犯泰山地界。昔日敝派睁一眼闭只眼,既是为了武林太平,又是为了彰显名门气度,不料你等得寸进尺,毫无敬畏之心。今日我奉神尊之命而来,正告你等,立刻撤出泰山地界,谨守江都,否则神兵天降,必讨罪罚恶!”
夏子龙面露不屑,抬眼瞅着李元贞道:“这是逍遥阁与泰山派的纠纷,关帝山远在千里之外,难道贵派也要横插一脚吗?”
“哈哈……”李元贞阴笑道,“此言差矣!敝派与泰山派渊源极深,泰山派有事我们岂能袖手旁观?何况这件事事关名门声誉,敝派也是名门之一,维护名门声誉责无旁贷!若任由你等破坏江湖规矩,敝派早晚也会深受其害。老夫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有人想恃强凌弱,欺辱名门,敝派绝不会坐视不理!”
“哼!”夏子龙冷笑道,“好一个渊源极深!本主今日便答复你们,逍遥阁一向谨守地界,不会侵吞别人半寸,也决不允许任何人肆意凌辱!若你们执意挑衅,本主必奉陪到底!”
“狂妄!”徐神秀大喝一声,殿外立刻传来阵阵厮杀声,此起彼伏。
听着殿外厮杀声,夏子龙面色一变,怒目道:“堂堂名门竟然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你们就不怕事迹败露,身败名裂?”
“哈哈……”徐神秀得意笑道,“今日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包括阁主!”
“就凭你们?”夏子龙陡然起身,煞气环绕周身,铿锵道,“犯我圣阁者,格杀勿论!本主受上阁主厚恩,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践踏圣阁!”话音刚落,他两掌黑气氤氲,飞身扑向二人。
李元贞二人齐齐一惊,一个抬掌幻霜,霜盾护住二人;一个双掌旋风,凌冽寒风呼啸而去,气势如虹。
眼见寒风呼呼,黑气倒卷,夏子龙被迫旋身落地,飞身而上,破屋而出。
徐神秀、李元贞联手追击,步步紧逼。
这时埋伏屋顶上的两个黑衣人趁机出手,联手攻向夏子龙,一个霜剑凌厉,一个掌风逼人。夏子龙暗暗心惊,没想到偌大的逍遥阁顷刻间竟然已被击溃,连出类拔萃的亲卫队也不例外。见二人武功不弱,他连忙御掌迎击,只听砰砰数声巨响,三人齐齐被震落屋顶。
没等夏子龙飘然落地,徐神秀、李元贞已经率领两个黑衣人四面封住了退路。定睛望去,眼前的两个黑衣人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年近六旬,国字脸,面相敦厚,是万灵使者金世杰;女的年过四旬,浓妆艳抹,面露淫邪,是太微使者邪灵。夏子龙虽然不认识二人,但刚才一招之间他已经瞧出二人武功不俗,料定二人必是名门使者。
按照名门默契,一般名门设有护法一名,使者四名。三大神门位在十大名门之上,允许设立护法两人,使者七人。因灵山执名门牛耳,代仙门处置江湖事务,特设有三尊、四老、五护、七使。
见四人把守四处,毫无破绽,夏子龙自知不敌,怒目道:“堂堂名门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悍然偷袭敝教,传扬出去,尔等必然身败名裂!”
“哈哈哈……”徐神秀负手笑道,“阁主已是瓮中之鳖,还指望谁将消息传出去?”
“护法如此自信,真以为我逍遥阁不堪一击?”夏子龙冷眼一瞥道。
“难道不是?”徐神秀得意道,“阁主不妨静听,这偌大的逍遥阁还有一丝声响吗?”
夏子龙闭目静听,四周果然万马齐喑,一片死寂。
李元贞趁机道:“夏阁主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否则逍遥阁的人都得给你陪葬!”
“无耻!”夏子龙怒目道,“你们敢滥杀无辜,八公山必不会善罢甘休!”
“哈哈……”徐神秀阴笑道,“今夜不会有人能活着走出逍遥阁,这一点就不劳阁主操心了。”
见名门手段残忍,夏子龙怒火中烧,两手御丸,弹指飞袭四方。
徐神秀、李元贞早有觉察,纷纷疾呼道:“小心毒丸!”四人迅速后退,或御霜击飞毒丸,或御风化解。刚化解攻势,见夏子龙凌空飞起,四人齐齐飞身而上,四面阻击。四人联手出击,气势惊魂,生生将其逼落。
徐神秀急道:“此人擅长毒阵,困死他!”随着一声令下,四人联手围攻,逼得夏子龙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五人鏖战一处,杀得月暗星稀,只见黑气氤氲,霜花遍地,风急怒吼,血洒山河。鏖战五十余招后,夏子龙已经遍体鳞伤,气喘吁吁。
没等双方分出胜负,四周奔来四个黑衣高手,个个煞气逼人。
见败局已定,夏子龙急忙旋身而起,狼狈逃去。
徐神秀早有防备,虎爪幻风,烈风急旋,团团围住了夏子龙。李元贞趁机化掌御霜,霜凌从天而降,惊魂吓魄。夏子龙大惊失色,忙千斤坠地,挥掌震碎霜凌,却被旋风刮伤右臂。四人联手夹击,三招将其击溃。
自知死期将至,夏子龙盘膝而坐,喃喃自语道:“本主受上阁主厚恩,既然无法护佑圣阁,当以死谢罪!”边说边御掌化气,只见黑气腾腾,环绕周身,逐渐越来越浓。待黑气散去,夏子龙脑袋耷拉,状如坐化。
李元贞正要近前,不料徐神秀两指御风,疾风立时削去了夏子龙头颅。
“为何多此一举?”李元贞急道,“杀了阁主,你我两派必结怨八公山,如此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哈哈……”徐神秀大笑道,“老夫怎么可能做搬石头砸脚的事?神霄护法看清了,此人不是夏阁主,而是岳阳楼主关玉峰!”众人急忙细查,果然如此。徐神秀得意道:“此人医毒之术炉火纯青,不可不防!”
李元贞怒目四周,面寒如铁道:“让你们把守四周,为何擅离职守?如今放走了夏阁主,你们如何向神尊交代!”
没等四人开口,徐神秀已经阴笑道:“关玉峰冒死顶替,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打算,就算困死逍遥阁也无济于事。如果我没有猜错,此时夏阁主已经逃之夭夭,正准备伺机逃往八公山!”
“咱们该怎么办?”李元贞急道,“若消息泄露,你我如何向神尊交代?神尊又如何向……”
“容我想想……”徐神秀低眉沉思,片刻后目露凶光道,“杀光烧光!”
“毁尸灭迹?”李元贞面露难色道,“是不是太绝了?”
徐神秀冷晒一声道:“做大事不拘小节,神霄护法太仁慈了!他们没有物证,只有人证也无济于事!到时各说各话,八公山也奈何不了咱们!”
不久浓烟滚滚,烈焰滔滔,血河潺潺,白骨粼粼……刺鼻异味在空中弥漫,十里掩鼻。昔日富丽堂皇的逍遥阁一夕之间化为断壁残垣……
江都一把大火烧了逍遥阁,岳阳一把大火烧了天静宫。
望着烈火焚郭,郭嘉佑眉头紧锁,凑近紫琉璃道:“烧了天静宫等于断了咱们退路,日后圣女如何向天尊解释?”
紫琉璃摇头道:“火是咱们放的,但人是神农派杀得,见了天赐哥哥我自会解释。咱们是小教派,夹在名门之间苟延残喘,天赐哥哥应该能体谅我的难处。”
“但愿吧……”郭嘉佑黯然神伤道。
不远处幽冥大帝紫琥珀瞅了瞅二人,扭头冲着旁边黑衣老妇恭敬笑道:“瑶池护法,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告辞!”
黑衣老妇面如男子,狐目斜睨,正是瑶池护法贾芳华。她似笑非笑道:“大帝千里迢迢出手相助,为名门之事不辞辛劳,老身十分感佩!待老身回到神农顶,必会向神尊进言,宣扬大帝不世之功!”
紫琥珀大惊失色,急道:“护法言重了!敝教之功微不足道,岂敢与贵派相提并论?若不是护法突然袭击,痛下杀手,天静宫岂会一夕平定?这头功是护法的,剿灭贼巢的功劳也是贵派的。敝派千里而来,一直没有帮上什么忙,惭愧惭愧!”
贾芳华听出他话外之音,继续道:“若没有大帝里应外合,老身岂能轻松踏平天静宫?不过天静宫被灭,教徒被杀,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他们野心勃勃,不仅掺和灵山与八公山的恩怨,还想称霸江汉,简直不把敝派放在眼里。有敝派坐镇江汉,任何人休想恃强凌弱,称雄一方。”
“是是……”紫琥珀唯唯诺诺,暗暗叹气。
回到住处,早有一个紫衣女子率领众人出迎。
见到沐寒月前来迎接,紫琥珀一扫满脸阴霾,欣喜道:“寒月!”
众人齐到堂内,沐寒月急道:“大帝,总部传来消息,名门已经出手了,公然带走了圣女玉玲珑。”
“果然,”紫琥珀倒吸一口凉气道,“妹妹猜对了,他们果然出手了。”
“显然易见,”紫琉璃歪在椅子上笑道,“不管是谁在幕后指使,名门一定会把帐算在八公山头上。而八公山的软肋是神龙教,他们怎么可能不对神龙教下手?这一招叫敲山震虎,是想警告八公山不要试图利用杨世浊案做文章。”
“嗯,”紫琥珀小心翼翼道,“依妹妹的意思,这一次名门博弈,灵山必胜,而八公山必败了?”
“噗,”紫琉璃轻蔑一笑道,“未必!咱们虽然联手灭了天静宫,但宫主还在。如果他去八公山求救,天赐哥哥必会收留他。同样神龙教、逍遥阁、玄女教、天魔教和圣毒教被灭后,上官圣尊、夏阁主、女帝、魔婴、毒尊都会赶往八公山,如此一来八公山实力大增,便有了叫阵名门的资格。”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紫琉璃继续道:“这一次我倒想看看榜姐如何破局!”
一语成谶,很快天魔教被庐山派紫宫护法卫灵碑率众覆灭,玄女教被黄山派上宫护法善玉衣率众踏平,唯独女帝冰儿逃出生天。
随着四教覆灭,圣毒、幽冥、两盟归顺,江湖九大门派只剩下神龙教还在苦苦支撑。自从圣女玉玲珑被囚,圣相张浩宇、圣尉汪道圣被杀,神龙教已经元气大伤。此刻圣尊、圣后携手前往八公山,龙山越发虚弱。
望着四周星星灯火,圣相韩文信伫立圣尊殿前,神色凝重。
旁边妙妇悄然而至,为他披上暖衣,柔声道:“外面冷,进去吧!”
听到圣侍凌尚香的声音,韩文信稍稍感到一丝欣慰,拍着肩上玉手道:“如果神龙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不要留下来陪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定要想尽办法逃出去,向圣尊报信!”
凌尚香摇头道:“妾身相信圣相,以你的聪慧绝不会临时抱佛脚,肯定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让我去报信不过是想把我支开,对不对?”
韩文信苦笑一声道:“何必呢?你本不属于这里,当初是我强行把你留下,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没想到竟是一步死棋!”
“妾身不怕!”凌尚香铿锵道,“圣相愿与龙山共存亡,妾身愿与圣相同生死!”
听到掷地有声的誓言,韩文信既感动又不忍,抚摸着她玉手,眼眶湿润道:“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
话音刚落,护卫来报,两盟前来拜山,并送上名山掌门联名信笺。
韩文信面寒道:“他们终于来了!”
“要不要关闭山门,立刻御敌?”凌尚香急道。
“不!”韩文信掷地有声道,“名山出面了,咱们总要给几分薄面。何况两盟握有上尊袭杀张元亶的证据,还有前圣女袭杀朱存煦的证据,我得探一探他们的虚实,以免给上尊留下隐患。上次放走他们险些铸成大错,这一次决不能重蹈覆辙!”
凌尚香似懂非懂,皱眉道:“要不要通知他们提前布置?”
“不必!”韩文信面露不屑道,“区区两盟不足为惧!”
“可是……”凌尚香小心翼翼道,“灵山行事向来滴水不漏,若无十足把握,绝不会挑动两盟前来。圣相小心,切不可大意!”
被她一点,韩文信捋须沉思,喃喃自语道:“你说得对,想必他们定有后招!这样,你立刻通知圣尉,让他斟酌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