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远处一人骑马拦住去路,夏子龙忙示警,众人纷纷严阵以待。天赐飘然下车,身后站着晴儿、香雪海、冰儿和沐寒月等人。只见那人骑马缓缓而来,似乎毫无恶意。冰儿眼眸闪过一丝银光,喃喃自语道:“是他!”天赐一愣,仔细望去,只觉那人轮廓与少主傅玉成十分相像。
待来人逼近,众人这才看清,他浓眉凤目,鼻翼高耸,眼神透着几分阴厉,正是天静宫少主傅玉成。天赐负手笑道:“傅少主,你怎么来了?”
傅玉成忙下马拱手道:“圣童,别来无恙?听闻你在什么龙王岭大败天魔教,真是大快人心。又听闻圣毒教在庐州城惨败,宫主便飞鸽传书,命我率众火速赶来。不知道上尊什么时候复位?”
“复位?”天赐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被囚禁在神龙宫,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谈什么复位?”
“那可未必!”傅玉成拄剑在地,笑道,“宫主信中说,他为上尊卜了一卦,是大有卦,并断言上尊不日必然潜龙出渊,希望圣童能够留下来助上尊一臂之力。虽然我也一知半解,但是我对义父的卦术从来不怀疑。如今圣宫的人马都在三十里外,我只是带几个人前来探探路。如果圣童肯留下,咱们三教联手,正道必兴,邪教必灭!”
“三教?”天赐好奇道,“你是说逍遥阁吗?”
“当然!”傅玉成铿锵道,“难道圣童以为小主千里迢迢而来只是为了救你吗?听说逍遥阁的大队人马都在蒙城附近,距此数十里,我可不相信夏阁主兴师动众只是为了护卫小主。圣童,你说呢?”
天赐一惊,猛回头瞅着婉莹。婉莹挽着天赐胳膊,嘴角浅笑道:“少主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裘轩主,怎么回事?”
裘莫言恭敬道:“是,众人已经在几十里外候命,并随时听候小主吩咐。阁主还说,若形势有变,小主可随机应变。”
婉莹冷眼一瞥,抬手示意他退下。想起刚才傅宫主的卦爻,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傅宫主的卦爻为什么少了后半句?他为什么不提醒上尊谨防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呢?”想到这,不禁嫣然一笑道:“既然宫主开了金口,逍遥阁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只要上尊需要,逍遥阁必赴汤蹈火,助他复位!”
傅玉成大喜道:“如此就太好了,不枉我千里迢迢而来。我已经命人找好了落脚点,诸位随我来!”抬眼一瞥冰儿,凑近笑道:“小美人,多日不见,你又瘦了,越发窈窕了。”
“哈哈,”天赐笑道,“那是苗条,不是窈窕。之前有人说我没有正形,我看这傅少主见了冰儿就原形毕露喽!”
“有吗?”傅玉成嬉皮笑脸道,“我没有说错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像是这么说得,是不是?”
冰儿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见她眼神闪烁,傅玉成暗暗欣喜,稍稍正色,扬声道:“好了,不说笑了,这会盘龙镇该闹翻天了,咱们快走吧!”又凑近低语道:“小美人,你也赶紧上车吧,有我在,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
冰儿娇躯一颤,稍稍露出一丝欣喜。临上车时惊鸿回瞥,二人四目相对,齐齐心神一荡。
众人一路前行,很快消失在小径尽头。
此时盘龙镇早已炸开了锅,天魔教折损惨重,魔婴震怒,立刻召来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圣童宋轶峰和圣女姜梦雪等人。望着堂下低头不语的众人,魔婴抬手示意,左使者邓妙雯铿锵道:“今日抓捕计划,圣教折损了一位副堂主,伤了三位副堂主,又有四位魔丞、三位魔使被杀。而卫青山从容脱逃,消失无踪。”
魔婴冷冷道:“魔天擎、四位堂主、九位魔侍正驻守青龙关,御魔天、魔元、左右督主、四位魔御正看守要道,凭你们的实力擒拿区区一个卫青山应该不是难事,为什么会如此狼狈?”
宋思远急道:“启禀魔婴,不是我等无能,确实是估计不足。没想到卫青山会与魔元天赐联手,更没想到两盟会半路杀出。他们诡计多端,先利用两盟牵制圣教兵力,再利用魔元引开圣童,然后分而杀之。唉,武副堂主之死是圣童之过,属下愿意替圣童赎罪!”
“本君命你们追捕卫青山,谁准你们追捕魔元的?”魔婴冷厉道。
宋轶峰惊惧道:“属下奉命搜捕卫青山,不料半途撞见了天赐,这才出手擒拿。没想到狗贼擅长使诈,半途折回,袭杀了武副堂主。属下有罪,自愿领罚!”
“喝,”姜梦雪笑道,“难得圣童主动认错,倒是让人开了眼界。”
听到姜梦雪奚落,宋轶峰怒火三丈,阴笑道:“魔婴,属下是半路遇到袭击,这才折损了武副堂主;而圣女劳师动众追捕卫青山,却接连折损了四位魔丞和三位魔使,简直惨不忍睹。属下以为圣女轻敌冒进,致使众人丧命,应该严惩!”
姜梦雪又气又怒,不得不强压怒火,卑躬屈膝道:“属下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致使四位魔丞、三位魔使惨死,属下甘愿领罚!”
见宋轶峰祸水东引,姜仁杰暗恨,忙躬身道:“魔婴,卫青山狡诈无比,利用分身引开圣女,再袭杀了众人。此人擅长易容术,不仅圣女防不胜防,咱们也要多加留意。另外,圣童打着擒拿卫青山的旗号,公然追捕魔元天赐,又与两盟发生冲突,属下以为当严惩!”
没等魔婴开口,宋思远冷笑一声道:“两盟寻衅挑事,意图不轨,圣童全力维护圣教,不仅无功,反倒要严惩,这是什么道理?魔天老自己的孙女无功而返,又损兵折将,不仅不罚,反倒百般维护,真是亲疏有别,内外有分啊!”
二人正争执不下,突然护卫来报两盟使者拜访。不久北方大帝杨言忠、多闻天王凌云思疾步而来,个个怒容满面。众人稍稍寒暄,杨言忠怒眉倒竖道:“魔婴,两盟与贵教向来没有瓜葛,贵教为何屡屡挑衅,袭杀我圣盟众人?”凌云思也阴声道:“不错,贵教屡屡挑衅,是打算与两盟为敌吗?”
姜仁杰似笑非笑道:“天魔王,这都是圣童惹的祸,你是不是该出来平息众怒?”
宋思远面色一寒,阴声道:“圣童与两盟的纠纷是一场误会,我们无意与两盟为敌,但是,如果有人打量着天魔教好欺负,圣童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哼!”杨言忠怒道,“天魔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指责我们寻衅挑事吗?我等奉命追捕天赐,贵教圣童却突施冷箭,这是贵教的意思,还是圣童的主意?”
“当然是圣童的主意!”姜仁杰笑道,“我们与两盟素来相安无事,岂会突施冷箭?杨大帝、凌天王误会了,这都是圣童临时起意,自作主张,并非我圣教本意。”
见姜仁杰撇得一干二净,宋思远咬牙暗恨,宋轶峰更是怒目而视。
“是吗?”凌云思阴声道,“魔天老口口声声说不是贵教本意,却故意派贵教圣女领着众人偷袭两盟,袭杀了紫贤金刚、大神金刚、葛天师、许天师四人。请问魔天老,这难道就是你说的不是贵教本意?贵教到底要干什么?”
姜仁杰大惊失色,急忙瞅向姜梦雪。姜梦雪柳眉倒竖道:“凌天王不要含血喷人!本圣女一直追捕贼人,身边也一直跟着四位副堂主,什么时候袭击过两盟?又什么时候袭杀过两盟众人?凌天王口口声声指责本圣女,那就请你拿出证据!”
“当然有证据!”凌云思面寒如铁道,“当日被圣女偷袭者有六人,其中二人侥幸活了下来。请魔婴准许赤声火金刚解善仁、张天师甄宝琴入堂作证!”
没等二人入堂,宋轶峰负手冷笑道:“圣女,风水轮流转,你为圣教惹下这滔天巨祸,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姜梦雪冷面寒光,待解善仁、甄宝琴说完,气急道:“魔婴明鉴,属下一直在追捕卫青山,根本没见过两盟众人,四位副堂主可以作证!至于四位魔丞、三位魔使,当时属下追捕卫青山,根本无暇顾及众人,怎么可能知道众人与两盟的纠纷?再说,现在四位魔丞、三位魔使全部被两盟的人杀害,谁知道是不是两盟暗中偷袭,又倒打一耙污蔑圣教?”
“圣女这话什么意思?”杨言忠怒道,“两盟被贵教偷袭,死了两位天师和金刚,难道我们还会栽赃你不成?”
“那可未必!”姜梦雪冷冷道。
“好!”杨言忠狠厉道,“贵教如果不肯承认,那咱们就走着瞧!老夫已经上奏盟主,两盟绝不会善罢甘休!”
“狂妄!”魔婴冷冷道,“两盟折损四人,我圣教折损七人,论损失,两盟岂能与我天魔教相比?再者,两盟擅闯盘龙镇,意图不轨,圣女给你们一点警告,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你们还敢明知故犯,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回去告诉两盟盟主,谁敢插手天魔教之事,本君必率日月盟讨灭之!滚吧!”
众人齐齐震惊,杨言忠、凌云思气得怒眉倒竖,拂袖而去。
宋思远、姜仁杰见魔婴兵行险招,异口同声道:“魔婴,这么做恐怕不妥!”
见姜仁杰迟疑,宋思远抢先道:“咱们当前大敌是神龙教,只要三教联手顷刻便可灭了龙山。这个时候不宜节外生枝,否则惹怒了两盟,他们必然与神龙教联手,那时我圣教腹背受敌,只怕胜负难料啊!不如好言相劝,稳住他们,等攻下了龙山,再收拾他们不迟!”
姜仁杰也急道:“天魔王说得不无道理,两盟毕竟执正道牛耳,自诩正道领贤,他们身后站着逍遥阁、天静宫和江北八教,实力不容小觑。这次出兵表面上是威慑咱们,其实他们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江南八教,根本不敢将矛头对准咱们。这次无端指控,想必事有蹊跷,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诡计?”
“哼!”魔婴冷笑道,“两盟狐假虎威,不足为惧!就算借他们一千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攻击我天魔教!何况咱们身后是日月盟,既有圣毒教、幽冥教保驾,又有江南八教护卫,何惧之有?”
众人忧心忡忡,却不敢继续吱声。
杨言忠、凌云思率残兵出了盘龙镇,直奔蒙城而去。正午时分,两人来到蒙城,各自回奏详情。东方大帝高孝廉、持国天王李存贤纷纷震怒,立刻召集众大帝、天王商议对策。霎时两盟四位大帝、四位天王齐聚一堂,声势浩大。
高孝廉光头圆脸,虬髯黑须,浓眉细目,坐在右侧。他下座是西方大帝韦长恭、北方大帝杨言忠、南方大帝宇文义。西面坐着白眉小眼,鼻翼高耸的持国天王李存贤。他下座是增长天王王鲲鹏、广目天王史彦章、多闻天王凌云思。
众人坐定,卍盟李存贤率先道:“江湖近十年来,正邪一直相安无事,正道不曾南讨,邪教不曾北犯。如今日月盟打破僵局,率先北犯,不仅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合力围攻神龙教,而且江南八教联手北进,搅得江淮鸡犬不宁。我等身为江湖正派,岂能坐视不理?这次奉命前来,既是为了威慑三大邪教,也是为了震慑江南八教,更是为了团结武林正道,以免被邪教一一瓦解。听闻江北八教已经响应两位盟主号召,一起出兵抵挡江南八教,且在庐州城、寿州、滁州一带战得如火如荼。他们都能舍身忘死,难道我等就贪生怕死吗?”
正义盟高孝廉捋着虬髯道:“李天王说得有道理,现在邪教猖獗,不仅扬言要瓜分了神龙教,而且袭杀两盟四位高手,更可恶的是魔婴竟然威胁咱们,谁敢插手天魔教的事,他们便灭了谁。如此目中无人,看来邪教的目标不光是要灭了神龙教,更有可能西进灭了两盟。诸位,咱们岂能坐以待毙?我的意思是上书盟主,请求主动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诸位觉得如何?”
“不妥,万万不妥!”正义盟韦长恭白眉倒竖,怒目急道,“眼下咱们与天魔教势同水火,又近在咫尺,万一邪教偷袭,咱们该怎么办?何况去信总坛旷日持久,等两位盟主回信,天魔教早已攻下龙山了,到时候他们声势浩大,咱们拿什么跟他们抗衡?”
“这话不对,”卍盟王鲲鹏阴笑道,“战和大事是盟主才能决定的事,咱们岂能擅自做主?何况邪教实力雄厚,现在主动出击等于以卵击石,不如等盟主回信,那时神魔大战已经进入尾声,咱们再背后偷袭,必然能重创邪教。”
杨言忠、宇文义、凌云思纷纷附议王鲲鹏,史彦章附和韦长恭。高孝廉迟疑片刻,笑道:“老夫觉得二人说得都有道理,不过与邪教开战这么大的事,还是应该等盟主决断。李天王,你觉得呢?”
见众人大多意见一致,他不得不叹气道:“话虽如此说,但是战机稍纵即逝,如此耽误恐怕要坏事。罢了,就坐等盟主回信吧!”
话音刚落,护卫来报天魔教议和使者求见,众人齐齐一惊,不知天魔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