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和,你现在上初中了,还在原来那个学校啊!”
“爷爷,原来那个学校就是小学。我现在的学校是镇中,就是我二叔工作的那个镇中学。”
“奥,那你每天都能看到你二叔吗?”
“不一定,他不教我们的课。再说了,他现在已经是化学教研室主任了,好像挺忙的,不是经常看到他。”
“那他现在还住在学校里吗?”
“不知道啊?他以前在学校里面住吗?”
“对啊,就是你学校操场后面的那一排平房里面。”
“啊?二叔以前就住在那里呀!现在那里已经成了后勤的仓库,用不上的桌子和椅子,都堆在那里。”
“那你知道你二叔现在住在哪儿吗?”
“好像是学校对面的房子里,那里以前都是大地,现在盖了好多栋平房。我也不知道二叔到底住在哪一栋。”
“奥,是这样啊!”
“爷爷,二叔家的妹妹太小了,还没有霜霜大呢!听妈妈说,二叔他们结婚十多年才有的小孩。要不然,他们的孩子也会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要是那样的话,这一次,我们就可以一起来爷爷奶奶家玩了。”
“你看过二叔家的孩子?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见过的,二叔抱着她去我们家里玩,好小啊!还不会走呢!奥,对了,她的名字叫桑玉婉,很好听,是不是?”
“奥,好听,好听。那你二婶她......”
“每次都是二叔抱着小妹妹去的,没有看到二婶。”
“奥,是这样啊!”
“爷爷,我爸爸比二叔大几岁啊?”一直
坐在旁边的妹妹桑霜平突然问桑子安。
“大两岁。怎么了?”
“哦,姐姐也比我大两岁。可我们比二叔家的小妹妹大好多!”
“桑平,不能这么比的,你看你三叔和四叔也是相差两岁,可是,你三叔家的建新都上小学了,而你四叔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呢!就更别说有小孩了。”
“哈哈哈,原来四叔还是一个光棍汉!”
“我们小点声吧!让四叔听到会不高兴的。”
“奥,对对对,我们不要再说了。赶紧一起写暑假作业吧!”
桑子安看着三个孩子一起坐在桌子前,认真地写起了自己的作业,就站起身来,笑着走到了院子里,然后,默不作声地坐在了藤椅上。
孙子桑建新前两年达到年限,按照政策已经入上了城市户口。
因为入不上户口,桑和睦和媳妇立春没有再生孩子,只有桑建新这一个儿子。
现在,立春也是城市户口了,不用再担心户口问题了,却赶上了计划生育政策,不允许要二胎了。
桑子安听到二儿子桑和顺也有了一个女儿,还是很高兴的。
现在,让他放心不下的,就只剩下桑和才和远在南方的桑和美。
桑和才刚参加工作时,和他的一个女同学相处的很好。
两个人好了有四、五年,经常一起去看电影,逛公园。
后来,那个女同学考上了大学。刚开始的时候,暑假和寒假一到,女同学回到红昭城,就来家里找桑和才。
渐渐地,女同学放假再回来,就不来找桑和才玩了。
桑和才听说她回来了,很高兴地跑去她家里找她,她妈妈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心里很清楚,自从她考上大学,两个人在一起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时候,见了面,什么也不说,就那样一直坐在公园的凳子上,他们两个人都明白,分手只是迟早的事。
桑子安不太清楚,小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了。下班回来,就钻进自己的房间,一遍又一遍地听录音机里忧伤的歌儿。
从那以后,女同学再也没有来过家里。桑子安才知道,儿子的婚事没戏了。
一晃桑和才都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以前也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可是他从来都不去看。
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再来家里说媒了。
桑子安很着急,可是,桑和才却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整天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每天一下班,还是会一头扎进房间里听录音机,声音放得很大,还跟着音乐大声地唱。
“老四啊,你能不能放小一点声音,我和你爹这两把老骨头都要震碎了。”
桑子安皱着眉头,坐在院子里。
“爹,娘,你们都不懂,现在就流行这个。这叫摇滚,声音小了,感觉不到它的力量。”
“那你也不能影响别人,你侄子建新还小,他受不了这个。”
“奥,也对啊!那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了班,桑和才顾不上吃饭,进到屋里,拎上录音机,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院子里面恢复了平静,桑子安和媳妇儿坐在藤椅上,望着葡萄架发呆。
“大爷,大娘,我四哥到现在了,还没有下班吗?”
两个人寻着声音一看,墙头上露出三个脑瓜子。
“奥,是你们哥仨个呀!找你四哥有事啊?”
“没,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每天这时候早就回来了。”
“你四哥已经下班了,进了屋,拎上录音机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啊?拎着录音机走的?”
墙头上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唉!没有,没有。我们下去了!”
说完,三个脑袋瓜子都不见了。
“唉呀!你别挤啊!一个一个地下,要把我挤掉了!”
“谁让你也跟着上来的,像每天一样,趴在下面等着就好了。”
“你们俩都上去了,为什么要我在下面,我就要爬上去看。”
“唉!都爬上去也没有用了,今天是听不到音乐了。”
“赶快下去吧!一会儿,爸,妈,他们就回来了。”
“快点,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你先往边上闪一下,我往下跳了!”
桑子安和媳妇儿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那院哥仨的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很快,那院就没有动静了。
“老头子,幸亏老四拎着录音机出去听了,原来那院的小哥仨个在墙根儿也听着呢!”
“嗯,这样看起来,任金枝应该还不知道呢!要不然,今天爬上墙头的就是她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的都是些啥?那音乐一响,我这心就“突突突”地直跳。”
桑子安轻轻地摇着头,没有说什么。
他想不明白,仿佛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他的耳边又回荡起录音机里面的声音: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