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别人家的孩子
美国纽约,一场盛大的颁奖典礼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
领奖台四周摆满了娇嫩欲滴的鲜花,台下一排排的座位近乎满员。
颁奖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即将轮到新人奖的颁布时,一架轮椅被缓缓推上了台。
沈灵羽坐在轮椅上,双手按动开关,电动轮椅停在了颁奖台上。
台下各行各业的精英们也看清了坐在轮椅上的人。
那是一个瘦削的中国女孩,一头中长发被扎成了马尾,露出来的清秀脸蛋估计只有一张巴掌大,下巴尖尖的,一双杏眼温润又带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稳重。
她穿着纯白色的裙子,可脸色却似乎比裙子还要苍白几分,更引人注目的是连在她身上大大小小的输液管,哪怕是上台短暂地领奖,她都无法从轮椅上站起来,自己走上领奖台。
台下众人纷纷交头。
“居然是个亚裔……”
“还是个中国女孩!”
“听说她才只有十六岁?上帝啊,又是一个天才!”
“可惜,传闻是真的,物理天才少女沈灵羽,身患重病。”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沈灵羽的耳畔,也落入了身为颁奖嘉宾的莫洵耳中。
沈灵羽,最近三年来世界物理学界一个不可忽视的冉冉升起的璀璨之星,以发现β类小行星上的超高密环境而获得了当届的“太阳系物理新人奖”,是最近十年来获此奖项的唯一一个亚裔,更是唯一一个女性。
同为中国人,莫洵自然对此感到与有荣焉,而三年来频频听到沈灵羽跟他的名字被同时提起,更是让他产生了难得的一丝好奇心。
莫洵从小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小学开始便接连跳级,15岁时便大学毕业出国深造。
如今他刚刚19岁,已经获得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学科类奖项,在世界级的科学刊物上发表了十几篇权威论文,是宇宙演化学这一门类中当之无愧的后起之秀,天才博士。
而沈灵羽则被人称为天才少女,继莫洵之后的天体物理学新星,甚至她的一些研究成果让莫洵眼前一亮,有种豁然开朗的领悟。
虽然两人具体研究的方向不同,却都是天体物理学界不可或缺的人才。
他也正是为了这个天才少女,才特地作为特邀颁奖嘉宾出席这场颁奖礼的。
莫洵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看一看,这个不停追赶着自己的小少女,到底是个什么人。
“大家好,我叫沈灵羽。”沈灵羽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淡淡的开口。
常年病魔缠身使她提不起力气,可她说话却并非人们想象中的绵软无力,而是清晰又冷静的。
身后的屏幕上开始一一展现沈灵羽的研究报告。
半个小时的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每当她气力不济只能短暂停顿时,台下都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以表示对这个少女的尊重的敬佩。
莫洵手里拿着奖杯,一步步走上领奖台,走近沈灵羽,心绪复杂,带着一丝震撼。
科研是枯燥而疲惫的,常人尚且难以忍受,更别说是这样一个病弱的女孩了。她该有多坚定的意志,以及多大的热情,才能支撑着自己熬过日复一日的病痛?
沈灵羽从莫洵手里接过奖杯,微微冲他弯了弯眼睛。
今天的演讲耗费了她极大的心力,现在哪怕是简单的一个笑容,做出来都令她疲惫。
莫洵原本只是想来看看沈灵羽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可见到她之后,心里却涌现出一股冲动,想要认识这个女孩,想要知道关于她的消息。
颁奖礼结束后,莫洵又不由自主地敲开了休息室的门。
沈灵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又睁开眼睛,扭头看了过来。
“我吵醒你了吗?”莫洵轻声问。
“没有,莫师兄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跟莫洵想象中的又不一样,这个女孩私下虽然腼腆,却也是活泼开朗的。
他忍不住微笑起来,“我们国家的天才少女,我当然要好好认识一下。”
沈灵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粉红色,“跟莫师兄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莫洵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温和而耐心地跟沈灵羽聊着天,起初聊的大多都是专业方面的知识,莫洵学识渊博基础扎实,沈灵羽虽然年纪小了一些,竟然每句话都能接上,好多观点更是跟莫洵不谋而合。
聊着聊着,两人都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沈灵羽笑着说:“好像从来没有跟人这么愉快地交流过,谢谢莫师兄!”
莫洵看着她难免带上几分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怜惜神色。
据传闻沈灵羽父母双亡,虽然给她留下一笔丰厚的遗产,但她的身体状况无法正常上学,大概并没有多少朋友。
十六岁的女孩子就像洁白的鲜花一样娇嫩,可她却时刻都要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上天对她多么不公平啊。
即便如此,莫洵从这个女孩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丝毫的阴翳与怨天尤人,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就像她曾经写在文章里的一句话,我们的眼光应该投向浩渺无垠的宇宙,如此才能发觉人类的渺小。
莫洵心中一动,轻声问:“我推你出去走一走吧?”
“真的吗?谢谢莫师兄!”沈灵羽眼睛一亮,连忙道谢。
莫洵站起身来想要去推轮椅,然而就在他走到沈灵羽的对面时,突然看到少女神色大变,猛地坐直了身体。
“怎……”
没等他的疑问说出口,沈灵羽忽然抬手用力将莫洵推开,呼啸声响起,一枚闪烁着寒光的子弹没入了她的胸膛。
莫洵只觉得大脑里“嗡”的一声,下一刻保镖闯进休息室将歹徒制服的骚乱已经被他抛在脑后,眼里只有那个倒在自己怀中的纤弱少女。
血红色的花在她胸前绽放,沈灵羽张了张口,似乎是要说什么,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