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不费吹灰之力替代了梁婧,这一次,她不是替身了。
当天晚上的饭局上,年过半百的男人唾沫横飞,那是今天的大功臣,也姓梁,但跟梁婧这个“梁”隔了十万八千里,只是梁婧叔父的一个旧友而已,但梁京能成功上位,几乎是他一手促成的。
这操作其实不难,毕竟对于公司大多数人来说梁婧一直都只是个吉祥物而已,顶多这吉祥物粉丝多点儿影响力大点儿然后出身好点儿,换掉一个挂名不办事的吉祥物,只要有人提出,就很难被大量反对。
唯一的问题是,接任的吉祥物是个什么东西。
梁婧跟梁京的确是亲姐妹,特别亲的那种,只是几乎没人知道当年的梁夫人其实有两个女儿而已。
原因很简单,梁夫人自己深居简出,梁先生又不喜媒体娱记,两人夫妻关系还极其一般,而梁家人……
看眼前这个就知道从前那个叔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连自己的亲哥哥的妻女都能算计,其他人也至今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很难说这家还有几个脑子灵光的好人。
梁京知道梁婧是她妹妹还是在她以替身的身份替他演了一整部戏之后的庆功宴上,她贸然走错了地方,听到了醉酒后的梁婧的电话,后者则是抱着她哭了一场,第二天就带她回了梁家。
然后,仅仅才两个月后,梁京就走了。
本该属于她的遗产份额,她一分不要,冲动的像个二傻子,然后醉酒之后捡了个原野。
如果梁京没记错的话,她在梁家的那两个月里,这个梁卯就在梁家晃悠了吧?
果然是千年的王八,梁京心说,主子都死了,还这么上赶着过来下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谁是梁婧弄死的然后梁卯来报仇的呢!
慢慢呷了口红酒,梁京冷漠的听他们高谈阔论,毕竟自己只是个噱头而已,如果不是继承制对这老牌企业的影响根深蒂固,她根本不会在这儿。
梁卯八面玲珑,不用梁京这个吉祥物应付也能处理妥了他那些党羽,饭局拖了三小时,小提琴手出来谢客的时候手指头都在抖。
“下个周三晚上还有一个正经的见面会,你稍微准备一下。”梁卯虚扶着椅子,半瘫在那儿,说。
然后他咂摸咂摸,又说:“你今天表现不错,保持住这个水准,什么都不会没有关系,这东西我们可以慢慢的学,但输人不能输阵,气势得足,知道吗?”
总会有人支持笨蛋美人儿的,无论在什么情景下。
梁京木然的点了点头。
她问:“但是这个和你跟我说的不一样。”
梁卯看她。
“你几次三番派人来接触我,就是为了今天,那今天我做到了,许诺给我的是不是也该做到了?”
“年轻人不要急嘛,答应你的东西,当然会做到嘛!”
梁卯吐了口气,撑着桌子看着她,颇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分析道:“我知道你跟程家那两姐妹关系挺好的,我也知道你想帮她们,我更知道你答应出面就是为了这个,但是,年轻人,很多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程家这事儿里里外外怎么看都是有人在推动的,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子妖气,别人根本插手不了的——好,我知道这跟我们开始说的不一样,但是,你也得承认,你取代了梁婧,一定程度上的确会帮到她们,对不对?至少如果外界站队打劫,我们是不会去瓜分的程家了。”
“还有,你见过哪朝哪代九子夺嫡是靠外力取胜的了?她们两姐妹走到今天一直都是一帆风顺的,这一关迟早要过,当年没有吃这个亏,现在就该付出代价了。”
梁卯语重心长的灌毒鸡汤,末了,他点评了一句:“这叫什么?该来的挡不掉,那这该是她们的谁也夺不走。”
没有回应,他眼睁睁看着梁京拉着脸转身离开。
梁卯眯了眯眼睛,心说这几个女的关系还真不错,但是……
他是不会闲到发疯去掺和这件事情,一口肉分不到不说还要沾一身血。
另一边,程家俩兄弟坐在了一张桌子上,醉醺醺的程夏阳勾着他新兄弟的肩膀,大着舌头,睡眼迷离着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花花公子打了个酒嗝,满脑子都是他兄弟秀了他一脸的神操作。
谁特么想得到,最开始第一个放弃了继承权的程砚秋临了了跳了出来,还说自己根本没有签署那份协议。
更关键的是,他上来就指认了他两个姐姐,一己之力把他们拉下了董事会,然后自己上去了。
程砚秋被晃得心烦,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忙了好几天的神经先是犯了困,脸上是一片疲色。
“你自己喝吧,我先走了。”
“哎——”
“今天的事,多谢你,具体的我们改天再议,我待会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
的确是多亏了程夏阳,这人本来是一条见谁咬谁的疯狗,那架势每天都想咬死对方,然后踩着骨头上位,结果今天他突然带头,投了程砚秋的票,瞬间带偏了他的那些跟从者,也跟着投了。
打发了醉鬼,他一个人往外走,没叫司机,沿着绿茵小路往大道上走。
迟早要走这一步的。
程砚秋一直都知道,他是不可能跟俩姐姐和解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怎么亲近过,即使她们看起来很热情很努力了。
父亲不当人,一堆小三、小四差点儿逼疯了程母,如果真的疯了那倒也还好,毕竟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人专门来照顾他们,但偏偏她没有。
妒忌又偏执的程母日复一日的苛求自己,然后把目标转向了尚在襁褓的儿子。
结果发现儿子也靠不住的时候,那这个孩子就没有用了。
老一辈不方便掺和,只能在某一天带走了小孙子,孩子还小,总不能真死在亲妈手上。儿子没教好是他自己的问题,所以他来善后了。
程砚秋就是那个“后”,老爷子也不想自己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毁在这个醉心酒色的儿子身上,于是,他的目标也转向了那个孩子。
作为那个当事人,程砚秋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夜空,喃喃自语道:“现在我算是做到了你的期许了,对吗?”
“我也让你们后悔了,是吗?”
“但是,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