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到之前真没想到小少爷所谓的公寓有这么大!
二楼两间房,她以为再大也就那样了,大不了上下各七八十平,可是,一楼就不止一百五十平,二楼是个大书房外加两间近五十平的大卧室!
接近两百平的复式公寓,占了朝向最好的半面楼,只有程砚秋一个人住,最多加一个钟点工阿姨。
梁京大致视线扫了一遍,啪嗒一声扣上了小少爷刚打开的行李箱,认真问:“你是会变身吗?这么大地方,你一个人住?”
小少爷脾气好,被这玩笑逗乐了,解释道:“这小区是我们家开发的,我对家里的事情不太了解,比起管理,可能我比较适合科研,我爷爷觉得我可能得念书念到三十岁还不能毕业,就让人留了一层给我,八户打通做了两户,想着万一我书还没念完家里出什么事了,也能住一套租一套继续生活,所以可能有点儿大,一个人的确有点儿空。”
“……”梁京无话可说,程家果然有钱,程爷爷也是个奇人。
“我觉得你可能误解了什么,带你出来散心是真的,不想你继续在那儿工作也是真的,但是……但是你跟他们签的合同年限太长了,违约金我现在还赔不起,不过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这边你先住着,如果不喜欢这里,你可以自己去挑,我尽量去协调。”
梁京面上闪过一丝迷茫,什么合同年限?
“我回学校住,研究生宿舍是单人间,还有空余的,你不用管我。”
梁京眼睁睁看着小少爷又拖了个箱子出来,一沓一沓衣服往里装,这才真觉得这人不是在逗自己。
可是,说好的假纯呢?
“等一下——”梁京有点儿费解,“你真要搬走?让我一个人住这儿?”
“如果你害怕的话,也可以叫朋友过来的。”
巧了,她还真没几个朋友……
梁京看这人一副要搬空衣柜的架势,三伏天,衣服都收到棉袄了,终于忍无可忍,一步迈上床,长腿压住箱子边。
“别搬了,没朋友,我害怕。”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一点儿看不出来她有害怕的样子。
高开叉的红裙子,每一步都在走光的边缘游走,白晃晃的长腿逼退了程砚秋还没放进去的衣服。
“小少爷,你们学校研究生宿舍搬不搬不用提前申请的吗?就算是当天能批,现在和晚上十一点了,教务处不下班吗?”
梁京上一句还有理有据,下一句就开始鬼扯:“两百平,小少爷你可怜可怜我,没人气的。”
“你忍心我一个人住这儿,不敢给人开门收外卖,不敢让人进来做保洁,然后自力更生自生自灭?”
程砚秋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一直没去看梁京,结果听到这儿,解释道:“保洁陈姨是熟人,做很久了,饭也可以帮忙做,快递也可以帮忙取的,而且……”
而且陈姨是可以住家的。
这句话他来不及说,因为梁京的脚已经踩到他腿上了。
触电般弹开,程砚秋怀里的一沓毛衣掉了一件。
“你、你又做什么?”
“没什么啊。”梁京勾了勾嘴角,“就是觉得你的确是个做科研的料子,至少看起来挺老实的。尤其是现在认真解释的样子特别帅。”
说着,脚尖又不老实的动了动,分明是掩耳盗铃。
小少爷又红了脸,都不敢看赖自己床上的梁京,扭过头,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别这样。”
“为什么呀?”梁京被箱子硌了这半天的腿,借机换了个姿势,说:“你都给钱了。”
“我……我刚刚讲过了,我没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看不得我被欺负?”梁京接了下半句,琢磨了一遍这话,轻笑一声,说:“英雄救美这桥段自古不衰,可每个故事里被救的不都是良家妇女么?而且,其中十之八九最后都是一对儿,剩下的十之一二,也都成了一家人。”
“怎么着,小少爷您与众不同又慧眼识珠,一群卖酒小妹里一眼看出来我是个格格不入的,仗义疏财给赎身不说,还管吃管住管发零花钱,只是想做个好人好事?”
梁京都快给自己讲笑了,“这话我说我信了,小少爷您自己信吗?”
“我……”程砚秋这时才觉自己笨嘴拙舌,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容我问一句,小少爷您是看不得美人受委屈,还是看不得我受委屈?亦或是别的什么。”
看着踌躇不言的程砚秋,梁京突然想起那两句“姐姐”,一句是第一眼看见她凑上来解围的时候,一句是看见她送王总上车的时候。
明明是稀疏平常的一个称呼,隐隐还有几分迤逦之感,可她现在想来,却觉得不太对劲。
视线从程砚秋身上挪开,她迅速扫视了一遍这房间,干净简约的大卧室,跟整个公寓色调一致,主打暖色系,进门是小茶几和置物柜,里面是半隔断的绿植,里面就是张大床,对面是一面墙的书架,满满当当都是外文书,整个卧室没什么特别的软装,除了墙上的一幅抽象派画。
那是一幅艳丽又诡谲的油画,占了小半面墙,没有署名,油彩杂乱又扭曲,很容易看得人情绪激动,偏偏它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著作,梁京却觉得似曾相识。
她想了想,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没抓住,梁京直接了当下了步狠棋,问:“亦或是,你看不得这张脸受委屈?”
话音未落,程砚秋整个人僵住了。
这已经是答案了。
梁京定定看了眼小少爷,收了腿,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裙子,扬眉坦然一笑,说:“早说啊,早说是替身,我不就不闹你了嘛,那人是谁呀?”
小少爷没说话,梁京看着对方由白变红的耳根,心里却有了答案。
“梁婧是么?”梁京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从小少爷的表情里得知了答案。
梁婧,这人她知道,都不用细问,甚至不用上网。
简而言之,两个名字仅一音之差,二人却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