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闭合,商场一层的那么点儿暑气被彻底隔离在外,连带着那俩小粉丝的胡言乱语一起,消失的干干净净。
于是乎,某人一秒从“梁婧”变回了梁京。
她靠上梯厢,不耐烦的甩了甩手。
程砚秋瞬间回神,但梁婧不会这样。
“你——”
“你说,真的像到那种程度吗?”梁京凑近锃亮的厢体,手指不讲究的上去抹了抹,盯着镜条里的自己玩,疑惑道。
程砚秋看着窄小的镜条里的那双眼睛,一个“像”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能分清楚吧?”梁京扭头,眼神澄澈得像一汪山泉。
她一直都是妩媚动人的,风情万种才是代名词,是“皇后”场子里的面对刁客那个的梁姐,还是游轮上游刃有余的梁助理,亦或是上一刻信手拈来的“梁婧”,却似乎都不是眼前这个人。
程砚秋终于正视了这一点。
也更疑惑另一点——她为什么在这里?
“能分清。”小少爷心头的疑惑越压越大,他说:“红玫瑰和白茉莉,很好分。”
梁京挑眉,这个形容……
“怎么听起来像朱砂痣和白月光?”
程砚秋脸木了,又来了。
“到了,走了。”小少爷有点儿长进,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见过女神本尊的缘故,没等梁京真开口调戏一句就避开了话题,虽然很生硬。
梁京没追着小少爷戏弄,利落收了神通,只是,这傻小子觉得梁婧是白茉莉?
还真是傻孩子。
这一回,俩人终于在十分钟后到了公寓那边,司机终于“功成身退”,闪现下了班。
一顿饭吃得梁京心身俱疲,没功夫管小少爷,进门就想去洗个澡,结果小少爷主动凑过来聊天,他起头:“我之前遇到过一个代写作业的同学,他学谁的字迹都很像,他说最开始说是天赋异禀,后来他告诉我,基本笔画就那么多,稍微变一下运笔习惯和落笔点,这样就可以达到了。”
梁京精神不济,一时间没抓住重点,云里雾里听了半天,觉得还是要象征性回一句,于是,她说:“你还找人代写作业?”
程砚秋:“?”
“这样不好,作业嘛,温故而知新,存在即合理。”
“这种懒不能偷的。”
“更何况,这对学霸来说不是很简单的内容吗?”
小少爷:“……”
“我的意思是,你签梁小姐的名字很熟练,也很像,是有什么关窍吗?”程砚秋放弃拐弯抹角,他根本不适合,这种方式本身也不适合用来对付梁京。
梁京扔掉外套,短暂的迷茫了一下,捋清楚了,一言难尽道:“弄了半天,就想问这个?”
“那你这同学可真难。”她嘲讽了一句,扭头坐下,仔细回忆了一下,正要张口,又看在小少爷主动提问的份儿上,咽下另一句嘲讽,换了个说法。
她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专门学过?”
小少爷脸又青了。
果然,一提梁婧这人就不行了。
“是这样的,当初呢,梁婧不是退圈了嘛,然后呢……”梁京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接着说,“然后呢,她的粉丝不是挺多的嘛,就有经纪公司剑走偏锋,找了个怨种想替了她吧。”
“显然,不是所有成功都可以被复制,也不是所有复刻品都有价值。”
“结果一目了然。”
“可寸就寸在我就是那个怨种。”梁京长叹一口气,“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显然,这个说法小少爷懂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小少爷又不高兴了。
“再然后呢,我遇见你姐姐了,她帮了我一把吧,摆脱了无良公司的经理人,重获自由身,所以呢,现在我在这儿了。”
梁京主动答疑,又道:“你早已经知道了我跟你姐姐认识的嘛,对吧?”
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但那是之前,我现在真不模仿梁婧了,我又没病,今晚是特殊情况,毕竟这种情况一否认反而容易上热搜,我是没什么的,但大众可能很难相信我不是梁婧。”
毕竟,梁婧才回来就官宣了新戏,还搭档警匪片专业户秦淮,娱乐板块的报道就没消停过,真的很难说她跟小少爷在一个商场电梯里被曝光之后会被怎么写。
粉丝嘛,初见正主,总是好糊弄的。
程砚秋听完,默默吐了口气,问:“是吗?”
“是啊!”梁京不疑有他,又应付了几句,就上楼洗澡睡觉去了。
带孩子真的好不容易。
问题真多。
梁京想,她可真是谢谢程春景了,她当初那赎身价未免也太高了。
楼下的程砚秋也想谢谢姐姐,自己一定是看起来像个傻子,要不然她们也不能这么骗他。
乍一听,除了很离谱以外,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是,里面有个致命的bug。
当年梁婧退圈,程砚秋不是不清楚,梁京说的情况真的存在,他甚至还看见过几个盗版上节目,那几个盗版结局也的确不太好,但是,里面没这么像的。
电梯里的梁京,跟他认识的梁婧近乎毫无差别。
换言之,梁京在说谎。
都是假的。
故事大纲是真的,但主角未必是她。
那梁京又是怎么认识大姐她们的?怎么会认识那些娱乐圈里人?又怎么会在“皇后”?
程砚秋一时半会儿捋不清楚这些,但他能确认一点——那些话基本都不可信。
晚间的亢奋劲儿过去,又绞尽脑汁从梁京那套真假参半的故事里扒了一道,程砚秋困劲儿上头,就这样昏昏沉沉陷入了沙发里。
可还是不对……
这不是正确的解题思路……
这些都是影响因素而已。
过去20年里他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是,还是不对。
意识飘飘转转回到了最开始,最开始,他在“皇后”见到梁京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皇后”?
因为……
有个同学托导师约的地点,当时发的定位就在那附近,然后他怎么会进去的呢?
这不合理。
程砚秋眉头紧皱,额头一片湿汗,猛地坐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是司机!
是司机指的路,他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