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和程砚秋对于《真相》的重要性大概就跟轮胎对于飞船的重要性一样，简言之，纯摆设毫无作用。
他俩擅自离组整整一天，要不是程砚秋还借了剧组的车，基本没人发现，就跟他俩回来后一样宁静祥和。
但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啊，三伏天才过不久，这边又连下一夜的雨，湿热得活似汗蒸，再大的空调通风管道怼脸吹都不好使，是以，剧组还没来得及表示表示，众人就收到了几大箱雪糕，单价奔着30往上走的那种雪糕杀手足足有一百来根，俨然是承包了剧组最近两三天的雪糕供应，连糕带冰箱一起被运过来了不说，还有个小型发电机和一摞冰块儿模具。
“喏。”梁京叼着小布丁把一盒子递给程砚秋，冲那边才脱了戏服出来的梁婧抬了抬下巴。
“怎么了？”
“……去送雪糕。”梁京也热，也不知道这地界是有什么毛病，雨都下了，居然更热了，她提醒道：“这一支单价小两千，还有那些，加起来可贵了，我让他们开了发票，记得给我报销。”
平白无故小两万没了的程砚秋：“？”
单独给一个人送未免显得太刻意，哪怕当事人心里有数，也架不住外人拱火搭桥，所以呢，带上无关紧要的其他人一起，委婉一点儿，委婉之中又带上独一份儿的心意，那就妥了。
这道理不难懂，小少爷也不是傻子，只是……
“你只买了一个？”
“不然呢？这么贵！”梁京啃完小布丁，随意擦了擦手，诧异道：“你也想吃？那等回城了再去买，我这是订单量大人家才给送的，一支的话拼夕夕都不一定包邮。”
程砚秋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盒子又看了眼梁京手里攥着的雪糕袋子，没吭声。
远处，工作人员正在分发雪糕，梁京再次提醒道：“你快点儿去啊，要不然导演就已经发到人家了。”
“算了吧，人家都不想理我。”
梁京：“？？？”
“你这结论……挺突然的。”梁京不知道在自己没看见的时候剧本发生了什么变化，反正小少爷托着那雪糕的样子看起来emo的不行，跟托了个什么似的。
“你就是想太多。”梁京暂且不想评论，但两千的雪糕，不能放化了啊！
眼看剧组众人已经分得差不多了，梁京夺回雪糕盒子，干脆道：“既然你不想去，那这雪糕也不能浪费啊……那我去吧，委婉的二次方，也挺好的。”
说着，她重新戴好口罩，拿着盒子过去了。
“咱们这指导老师真不错，还给群演发雪糕呢！”
“谁说不是呢！人也好帅啊！”
“花痴，哎，我就不一样了，希望下一部戏的指导老师也能这么大方……”
“做梦吧你！这雪糕我自己都舍不得钱买！”
……
群演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几根平价雪糕似乎就让这个夏天凉了下来，蝉鸣的远郊，有了难得的宁静。
远处，才从一场戏抽身的主演跟导演、制片们聚在一起，突然出现的梁京显得有点儿突兀，副导演明显多看了几眼。
“诶？你是程老师的那个助理对吧？”导演眯着苍蝇眼，居然记得梁京这么个人，乐呵呵跟她打招呼，“谢谢你们的雪糕啊，这大夏天的，都要热死了，今天早上我还在跟方副商量……他人呢？哎，不重要，还说要给大家团购几箱呢，没想到你们快一步，哈哈哈……”
剧组吃喝这方面的采购向来都是场务后勤和制片负责，除非金额巨大，要不然，导演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跟副导演商量，商量个毛。
梁京在剧组混过，一听就知道导演在讲场面话，她也犯不着打人脸，三两句应付过去，还暗搓搓给小少爷在众人面前刷了个好感度，然后转回了正题。
“梁老师，这是顺路给您带的小礼物，我们程老师说，上次多谢您帮忙。”梁京编得跟真的似的，“这么多人呢，梁老师给个面子吧，要不然我不好交差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梁婧自然推脱不了，只能接了。
梁京麻溜的滚了，留下梁婧在一干人打量的目光下勉为其难的打盒子。
碎冰块里，晶莹剔透的雪糕跟宫廷点心似的窝在盒子里，打眼一看就跟其他人手里那五十块一根的东西不是一个档次的货。
“这……很贵吧？”女二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自己手上的这玩意儿不甜了。
“可能是传说中粉丝对偶像的爱吧，我记得咱们那位程指导，好像是梁老师的粉丝。”秦淮咽下一口豆沙味儿的雪糕，凉丝丝补了一句，算是解了围。
导演也反应过来了，补充道：“梁老师这是帮忙的回礼，说起来，我们还是沾了梁老师的光哈！”
梁婧盖上盒子，顺应大家解围的话往下说：“我也没想到程指导这么客气，一点儿小忙而已，他太客气了。”
他们哈哈哈略过了这一茬，但有心人早就注意到了之前俩人时不时一起消失的点儿，心里早就有了各自的猜测。
只是大家更多的疑惑是为什么程指导一个成年人了，进组做指导身边还带个助理，还是个女助理，关键是，有人看见那个女助理跟梁婧长得特别像……
不过他们的疑惑一旦找个人问出口，就会有同伴告诉他：那是照人家梁老师整的！
女二李西西小姐秀人时期就是个八卦小能手，论传播言论，她可太在行了，是以，在梁京第一次被人堵上问原因的时候，梁京就想起来了被自己撞见小秘密的李西西了。
梁京送完雪糕，再回头，小少爷依旧在那屋檐底下立着，跟不老松似的，站得笔直，堪称赏心悦目，如果对方不是拉着张脸的话。
“一根雪糕而已，你真心想吃啊？”梁京觉得奇怪，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贪嘴贪雪糕啊！
程砚秋吐了口气，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情，摇了摇头，又说：“刚刚大姐打电话过来了，那位不太行了，让我回去一趟给送个葬。”
“……”梁京心说那不是你亲爹么？看来这父子关系真是差得没法儿说，人都快没了，都不想给个好称呼。
“那就不能借剧组的车了，我从外面滴一个，约今晚……九……八点半的，走高速的话，应该凌晨就能到。”
梁京一边翻手机查路线一边说，谁知道程砚秋伸手过来盖住了她的屏幕，他说：“不用了，他们过来接我，我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