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个不停,梁京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得一骨碌爬起来,然后在茶几上找到了。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要不是手机页面明晃晃显示着下午三点半,根本分辨不出白天黑夜,一把拉开窗帘,梁京望着黄灿灿的夕阳陷入了沉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她手机是放床头了吧?而且她还设过一个长期闹钟。
以及,桌子怎么复原了?水壶里的半壶水也满了,地上的外卖袋子也不见了。
最关键的是,程砚秋人呢?
显然,前面那些不一样跟他脱不了关系,但是,他人呢?
梁京面无表情进洗手间洗脸刷牙,很好,把自己烧傻了然后在她这儿发了一通疯,转身就跑了。
拿她这儿当什么?!
年纪不大,心思不少。
小少爷不会真的以为她没脾气吧?
程某人不会真的以为换个身份做事就不用付代价吧?
梁京拨了梁卯的电话,吐掉一口水,新上任的吉祥物有她该有的待遇,那边很快接通。
“今天早上的例会你怎么没来?!”
吉祥物淡定的擦了擦脸,然后开始补水护肤,闻言翻了下通话记录,果然有五通未接来电,都是在早上十点左右。
“睡过了,我去不去有什么差别么?”梁京不以为意,想让她过去示威,迫不及待希望她取梁婧而代之,急切道,连半天都等不了,次日上午就要开例会。
这司马昭之心,漏不漏出来别人不都知道?
总不能是梁京筹谋已久取代了梁婧吧?
只要股东和董事会的人不瞎,自然应该明白谁才是黄雀。
梁卯被气得不行,开会她睡过了居然还振振有词!虽然的确没差别就是了。
他无话可说,只好问:“那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来道歉的?”
“大下午的你没睡醒么?梁总。”梁京闭着眼睛,嗤笑一声,说:“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呢?”
“居然还催我去开会到岗?阁下这么好的忘性,不会是老年痴呆提前了吧?”
听着那头的倒吸气声,梁京火上浇油道:“你可千万悠着点,这会儿你要是死了,你那些党羽,可都是得滚出公司的,你猜,你搞的这些动静能不能让我那个好妹妹长长记性、学学本事呢?”
梁卯差点被气死,只留下一句“会去做的”就挂掉了电话。
梁京满意了,服完最后一层水,拿着手机出去了,然后迎面跟正关门进来的程砚秋对上。
T恤衫牛仔裤,手上还提了一兜子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以及这一脸的胶原蛋白,乍一看,梁京真的很难想象这个人蛰伏了那么多年,就等着他老子挂了好名正言顺的夺权。
“你怎么回来了?”梁京不解,人清醒了,居然还回来?
“你不会还没退烧吧?”
门口那位踌躇片刻,小心翼翼问:“我、我不能在这里呆了吗?”
“……”梁京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个坏人,她想起来了什么,蹙眉问:“你不回帝都了么?这个点儿了,再不回,你赶不上明天早上到实验室了。”
昨天晚上拿来骗梁京的话,现在基本是原话奉还。
程砚秋小脸一白,瞬间懂了,其实从打电话去酒店发现那个房间已经没有人住了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但是他记得昨天晚上梁京不说二话就放他进来了,又是怎么照顾的他,似乎就是因为这样才顺理成章的以为她不计较了。
程砚秋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其实我没有去实验室,一直都没有。”
“所以?”
“对不起,我骗你了……”程砚秋语速飞快,不知道打了多久的腹稿,这会儿大有一口气讲完的架势,他说:“我知道你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我也知道我说完之后,你可能永远不会原谅我,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但是与其等你自己慢慢发现,不如我自己来说。”
“从一开始,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会见到你。那是程春景和程夏云的安排,我早就知道。”
“而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们一起离开了,也算是顺了她们的心。”
“我还截过你几条消息,其实就是删掉了聊天记录而已,因为那会影响我的计划。”
“至于我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想你已经看过相关报道了,没看那部分,昨天晚上我也说过了。”
程砚秋一口气讲完,如释重负般垂下了头,默默把一兜子东西放下,慢慢道:“我早上就醒了,也不烧了,昨天晚上谢谢你。”
“我上午去联系了一下留校的师兄,又去了趟墓园,回来就已经这会儿了,这里面是那附近的一种小吃,可能……味道不太好,你不喜欢就扔了吧……”
说罢,某人已经给自己判完了死刑,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一下的,但效果实在是不太行,比哭难看多了,他自己似乎也明白这个事实,不再勉强自己,转身往外走。
梁京默默抱着胳膊听完了,琢磨了一会儿,顺手把床头的纸巾盒扔了过去,正中那颗毛茸茸的头。
“你噼里啪啦说完了就打算走?”梁京又蹙眉,语气不善,“少爷,咱们道歉是不是有点诚意比较好?”
弟弟摸着后脑勺一愣。
“我就问几件事,第一,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程砚秋还点了点头。
“第二,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所以说,你到底拿我当什么?迷惑你俩姐姐的棋子?”
程砚秋这回反应快了,迅速反驳道:“当然不是!我拿你当恋人!”
“哦。”梁京换了个站姿,莫名心安了不少,又问:“第三,我被绑架的那回,里面有没有你的手笔?”
这次程砚秋不说话了,梁京也不催,过了会儿,弟弟慢慢抬头,说:“程夏阳的确拿你威胁过我,但是我那会儿根本没理他,绑架案的时候,我发现跟他有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关禁闭了。”
“第四,你跟梁婧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程砚秋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算是盟友。”
梁京了然,大啦啦过去拆了袋子,看着里面的手工月饼和蜂蜜面包挑了挑眉,这才想起来今天似乎是阴历中秋。
她拿了块儿月饼咬了一口,顺手把剩下的一大半喂给旁边的木头人。
木头人程砚秋一愣,终于长出一口气,低头就着梁京的手吃完了剩下的半个月饼,得寸进尺的揽住了的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