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宽桌围坐四人。张局,林琤,梁宸,知暻。
张局长比较满意的对知暻说。
“你知道证据在哪里了,我也知道你们心里还是不放心我们,那就你负责取证据,你看行不行?”
知暻点头“我知道,我这几天就会出发。”
“好的”张局长在双手交叉置于桌上。“那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找钟爷了。”
什么?知暻眉头一皱。张局长环顾三人。眼神落在林队长身上。
“心理测绘那,画出钟爷画像了吗?”
“还没有,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老应那说画了,也没有参考价值。”林琤回答道。
“那其他那几个证人呢,一起吸毒的那几个刚成年的孩子呢,有没有知道深的。”
知暻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们在说什么?
梁宸听着他们的话,感到手上一紧,从手转到脸,看着知暻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这是怎么了,他回握着。
“也没有,他们的上线是卖药的,抓了之后,也只查到了长梦生物科技。这家公司在香港,法人姓钟,别的也不知道。”林琤继续汇报。
“目前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一些往期的笔录,最早是孙长富,央行副行长,查处前,曾表示过,钟爷会救他,我们才开始注意这个称呼的,但是他后来也不承认提过这个人,最重要的是,他被判15年,并将所有挪用公款补齐,孙长富服刑第三年于H市监狱自杀。所有零碎的信息,我们只能确定,这个钟爷确实存在。”
“那钟爷的样貌,年龄,家庭情况和位置,我们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对吗?”张局问,林琤诚实地点头。他才看向知暻。“那么孟小姐,你知道多少呢?”
孟知暻恍若未闻,两眼无神,苦笑起来。
“怎么了?孟小姐”张局奇怪地看着她好似疯癫的怪异样子。
梁宸也觉得不对劲,摇她的手,“知暻,小暻,孟知暻!”
“哈,呵呵呵”她甩开梁宸的手,站起身,讽刺地笑容狰狞极了。
“你们他妈是不是在逗我。”
“你们连钟爷长什么样,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骗我说,你们。帮。我。抓人,帮我毁了那个组织。”
“孟小姐,你冷静一点,就因为我们没有线索,才需要你来告诉我们,”张局长理智的安抚她。梁宸也站起来胳膊搂住她的肩。
她闭上眼睛,试图平心静气,“我也是来需求帮助的,”
她绝望的开口。“我也没见过钟爷,”。
“我在那里待了十年,我从没见过钟爷,也不知道他生活在什么地方,。
她睁着眼睛,摆摆手,恍恍惚惚,“我们不会成功的。”
梁宸紧紧的从后面搂住知暻。
她的状态不对,他在她耳边呼唤。
“知暻,没事的,我们可以查,你不能放弃,你要找撑住。别放弃。”
她推开梁宸,也不顾旁人的目光,跌跌撞撞往外走,他听见她喃喃自语。“是啊,我得撑住,我得撑住才行。”
她出了门,梁宸追出去,她往前走了几步,闭上了眼睛。
“知暻!”
梁宸高喊,将将接住倒地的知暻,女孩闭着眼睛面容憔悴,唇色惨白。
“醒醒,醒醒知暻”他掐住人中,坐在地上,焦急的喊她。
“怎么了?”林琤急忙走出来,边询问,边跪坐在地上检查她的脉搏,张局也出来,一看赶紧喊人来帮忙。
突然。
她睁开眼睛。
梁宸和她四目相对,他看见她嫌弃的“斯”了一声,厌恶地推开梁宸,抽手坐起来,吊儿郎当地说。
“怎么了?你又惹她伤心了?”
这话在梁宸心里过了一遍,才咬牙切齿的吐出那个名字。“孟子。”
林琤不明情况的蹲在一边,知暻笑的嚣张,和他们派出所抓的小混混一模一样。
“是我,梁教授,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换我了,”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她就开开心心的拍拍裤子,大摇大摆的就要走。
没走两步,梁宸就扑过来。
“你干什么?”孟子躲开一步,只被他抓住大臂,“你打不过我的。”
她继续往前走,用力地甩手臂,她力气本来就大,还学了散打,与尽了全力的梁宸僵持起来,梁宸趁机喊林琤。
“来帮忙,把她按住。”
林琤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上前搭把手,不算用力的擒住孟知暻。低声问他。
“怎么回事,小孟怎么了?”
“她犯病了,找个地方先进去。”梁宸看看周围,对张局说。“张叔,我们先走了,回头电话联系。”
“好的,用不用帮忙?”
“不用了,我们可以搞定。”
他和林琤推着孟子,下楼去了林琤的个人办公室,林琤从身后掏出手铐,皱着眉将不停扭打咒骂的孟子铐在座位上。
“小孟到底怎么了?”
“别打我,别打我,有话好好说。”两人神色太过沉重,被绑着的无力反抗的孟子,骂骂咧咧的喊叫,居然变成了恐惧的求饶。
梁宸莫名其妙的说“谁说要打你了。”
孟子一听,脸上一喜,“对对,不打,不打,咱们好好商量着来,对不对。”
梁宸面色不虞的撇了她一下,简洁地向林琤解释。“人格分裂,这是知暻另一个人格。”
“怎么会这样。那没事吧,我们该怎么办?”林琤问。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你有酒吗?”制服了孟子,梁宸就没什么担心的,他气定神闲地问林琤,林琤把藏在书柜里的小烧酒翻出来给他。梁宸点点头。“你能让我们单独待会吗?”
“好的。”林琤稍稍犹豫就同意了,出去之后,便去找张局长了。
张局又让人带回了黄明,两人单独审问他。
孟子讨好的坐在凳子上,谄媚的求饶。
“别啊,梁教授,我才出来透口气,别这么急着让我回去嘛。”
“我们正在处理大事,你赶紧喝了,别弄得太难看。”
梁宸迫切的想要去安抚孟知暻的情绪,没时间陪这个孟子玩。
梁宸说着就把酒怼在她嘴边,酒气钻进鼻子里,让她难受的闭起气。嘴里还在讨价还价。
“你别蒙我,要是办大事,她不会任由自己伤心控制不了,放我出来。”
听见这话,梁宸停下动作,收回酒瓶,孟子看着他脸色,不敢说话。
他搬了凳子,坐在孟子面前,手里摆弄着酒瓶,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你的意思是,她能自我控制人格的切换。”
“是的”孟子抱怨着。“她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不出意外她不会放我们出来。”
“那你知道,你和知暻切换人格的契机是什么?”
孟子看看那个酒瓶,忐忑的说。
“大概是伤心,绝望吧,小时候是她不想挨揍,我也不太确定,但是每次我出现之后,不是替她挨揍,就是应付难受的情绪。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孟子开玩笑地吐槽起来。
“我刚出来的时候,还可以感受得到那些令人不舒服的情感。之前她跟一个富二代分手就是,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男的哭的啊”孟子夸张的描绘当时的情景。
“还有更久之前,那次,我能感觉到,她想……”死。
孟子沉默下来,梁宸则更加不解,“那上次,为什么会换你来。”
“我不知道,她没写在笔记本里吗?”
“那个本她没再写过,你告诉我,那天是什么情况。”
“我在一个咖啡厅醒过来,不知道她和谁一起喝的,”孟子回想。
“那你当时接收到了什么感情。”
“额。怎么形容呢,难堪?”孟子困难的形容着,“我也不明白。”
梁宸明白问不出来什么了,就站起来,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上次那个,江流跟你解释过吧,所以你才会变回来,这次也一样,我们现在在公安局,时间紧迫,你自己变回来把。”
孟子泄气的聋拉着脑袋,顶了顶嘴里左侧的软肉,把嘴凑到瓶口。
“你们会成功吧。”
“也许吧。”梁宸回答。
孟子哎的叹气,失落的就着梁宸的手喝了口酒。
梁宸看着她无力的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头抽搐了一下,抬起来,睁开了那双清冷如水的眼眸。
梁宸去解她的手铐。站在她背后,额前碎发下,锐利的眼光闪过。
“你冷静下来了吗?”
知暻稍稍抱歉的说。“是的,对不起,是我偏执了。”
梁宸绕回来,抓过她的手腕,轻轻的揉,缓解刚刚被勒的痕迹。知暻乖巧的做在他身边,梁宸继续说。“虽然我们没有钟爷详细的信息,但是我们还可以从别处入手,从他的那些犯罪事实入手,他一个人总不能什么都负责吧。”
梁宸给她细细的讲解一些,警察的手段。
“我们可以从末端的人入手,一点一点往核心查,像黄明,像你,应该就知道一些,内部的事,也接触过一些人吧,家人,朋友,心腹,总会查到钟爷身边的人的。再不济,等你拿回那个官员名单,我们从那里的人查也可以。”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都等待这么久了,让我们在耐心一点,别灰心。”
知暻其实也想明白了这些,只是听着他关心的声音,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抽身出来,对他点头。
梁宸自然而然地去摸她的头,她居然惊讶害羞的躲了一下,才被他碰到,他顺手揉了几下。
“你说的对,我应该把我知道先说出来。”梁宸点点头,孟知暻也渐渐稳下心来。
“钟爷有三个儿子,大爷钟鑫,多年前内斗死了,二爷钟森,你应该知道,赤霞园,是他的。”
梁宸开始慎重起来。“那个房产集团?”
“是的,”孟子点头,“三爷钟淼,他做很多投资,医药,教育,影视,娱乐很多方面,他都涉猎。”
审讯室
黄明对着林琤说。“我从668案之后,就混在了钟森那里,他手下有一群不太服他的兄弟,而我听他的,就脱颖而出,被他提拔,做这些不安稳的地下生意。”
“我和孟子再次遇到,是我跟着二爷,去找三爷要钱的时候。咳咳”
“孟子,是三爷的情人。”林琤心里吃惊,但没有显露出来。
“她利用三爷,让二爷把我踢了,还追杀了我好几年。”
孟子低沉的回忆着。
“我跟在三爷身边近十年,不只是我,也包括三爷,我们都没有见过钟爷,”
梁宸眼睛一动,她没有发现。
“其实整个组织很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职责,互相绝不掺和。二爷负责做事,钟淼负责洗钱。所有的钱,都朝钟淼要。”
黄明说道
“三爷没什么权力,他的人都是他改嫁的老妈去世前留给他的,二爷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只不过他嫌麻烦,所以一直把费力不讨好的事丢给三爷。我们去要钱,三爷从来都是麻溜的就给。”
“三爷腿脚不好,那次见面,就是孟子推着他的。”
“我负责照顾钟淼的饮食起居,刑叔负责钟淼的安全,总得来说,我们这一派其实一直被打压,几乎可以确定,将来接班的是二爷。”
“钟淼的母亲,是香港地头蛇的女儿,后来因为钟爷太过冷淡,抛弃了钟淼改嫁,人已经不在了。留了一些人给钟淼,我们才勉强和二爷制衡。”
梁宸发现知暻提到钟淼时,眼神就会变得温柔起来。
“不被看好的钟淼,并没有做过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作为被放弃的儿子,我们也没有机会,见到钟爷。”
夜深露重,黄明咳的比白天更加厉害,好容易喘过气来。操着烟嗓,不太抱希望的说。
“钟爷,就像是个传说中的人。”他眼咽口水。“他甚至没有对二爷下过命令,好像所有的人和事,他都不掺和。我一度怀疑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是虚构出来的。”
“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林琤幽幽的问。
“应该是有,至少一些老人儿,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很是忌惮。”
“咳咳,我这些年也仔细想了很多,二爷结婚之前,曾带着妻子消失过一段时间,我觉得,可能就是去见钟爷了。”
知暻是真的感到很累,很累,她轻轻靠在梁宸肩头,像是疲倦的孤雁落在高木上,看不到远方,也回不了头。
“所以我才会那么激动。对不起,迁怒你们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本以为只要找到大官儿,呵,就可以了。”
梁宸搂着她,亲着她头顶的头发,“你太累了,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回家。”
“好的。”
梁宸一路搂着她,出了公安局,上了车。
她指着头,开着窗,看着外面璀璨的霓虹灯。
经过西单,知暻心血来潮,“我想吃米线,我知道这里有一家还算地道的云市米线。”
“好的,指路。”
开过大悦城,绕到小路。
“这里不让停车。”知暻想起来,提醒他。
“没事,就这一次。”
知暻想了想,“你等我吧,我去买,很快就回来。”说完,就下车快步进了小店。
这路上车不多,不一会她就回来了。
手上拎着大大小小四个打包袋。
面汤分装,小菜两样,她满意抖抖袋子。梁宸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家,知暻轻车熟路的取碗碟,装好小菜,用汤锅盛汤煮沸,端到桌上。
梁宸隔着蒸腾的热气,看着她专注的脸,她素手芊芊,没有任何饰物的皓腕依旧白的刺眼,一步一步将配菜放进去,稍稍搅拌,盛出两碗。
“可以吃了,梁宸。”她小口小口的吃着,但吃的快,吃得多,看她这样子,梁宸忍不住感慨。
“你现在,才有点以前小暻的样子。”
知暻愣了愣,莞尔。“本来就是七分真,三分假,谎言才不容易被戳穿。”
说完她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是真的,挺能吃的。”
梁宸看呆了。“我小时候经常有一上顿没下顿的,挨饿怕了。”
梁宸没有插话,他想知道她过去的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只有去学校才能吃饱,一块钱随便吃。呵呵呵,老狗就为了占便宜才同意我上学的。”
“我总是偷偷带饭回来,还被食堂管理员抓了,多亏我的班主任,他出面协商,允许我给食堂帮工,换一些饭带回去。”
他们吃完饭,收拾好,窝在沙发上继续闲聊。
“我那个班主任是个老好人,有一次发现我身上带伤,我总是被老狗打,非要去找我家长。结果连门都没进去,被老狗连损带骂羞辱了一番,灰溜溜的回去了。”
她蜷缩在他怀里打了一个哈欠,房子里安安静静,只点了一盏墙灯。
“不过老狗特别欺软怕硬,我还见过他被黄兰姐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一声都不敢吭呵呵。。”
知暻渐渐安静下来,梁宸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有一搭没一搭的。
“知暻,你还记得,那个小黑屋的人吗?”他一直不想告诉她自己是谁,梁宸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在期待她能发现。
可他还是忍不住,不想在别扭,低头想要告诉她。
她睡着了,安心的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梁宸捂着自己的眼睛,啼笑皆非。
把知暻抱到床上,也躺在旁边,与她十指紧握。
今天辛苦了。
“好梦,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