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你怎么回事?节目还没有做完,就来问停薪留职的事。告诉你,台里因为你跟曹会都要出国的事,已经闹翻天了,正组织人开会研究。”
“主任,我是我,曹会是曹会。我们的事不能扯在一起谈。”
“怎么不能!你出国深造会男朋友。他呢,做完日本人的节目就跟日本人产生了感情,要到日本寻根,还说什么师夷治夷!美国、日本到底好成什么样咱没有见过。可是回来的人都说到了种族歧视……”
“主任,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想问我的申请能不能批下来?”
“现在是早晨七点多,还没有上班。我不是台长……”
“你儿子的高考成绩不太好,是不是?”
“雨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辞职信我以加急快件的方式寄回去!”
“你……”
雨儿不等电话线那头儿的主任有所反映,便放下电话,提起行李箱走出酒店,直奔香港的新机场!
她要马上飞往美国。
美国好也罢,坏也罢,在某种程度上,不过是大一点的香港,到了美国她就没有任何烦恼、精神折磨了。
直飞美国的班机是九点,现在是差十分八点,也就是说她要坐在候机室的休息厅内等上整整的七十分钟。
她焦躁的坐着,以极大的毅力将石嘉辉的影子赶出脑海,拼命的回想着与武杰在一起的幸福时刻、快乐岁月。
她跟武杰是同学、同桌,像大多数的学生恋曲一样,纯洁而质朴,没有任何的功利意识、私心杂念。
最珍贵的是,多数人毕业后便各自散了,而他们继续保持着原有的心态,走向婚姻的圣殿。
他们清楚对方的生活细节如同了解自己的手掌纹路,而石嘉辉……
她摇头,换着腿的姿势!
她知道武杰爱自己,多过自己爱他,但这些并不影响自己在他生病的时,守侯在床边,为他做任何事;在他烦恼时,做一个倾听的良友;在他痛苦时,细心的安慰;在他欢乐的时候与他共同分享……
这是多么真实的生活点滴,而与石嘉辉……
她看表,差一分八点!
想起石嘉辉便有种熟悉的亲近感,那武杰呢?
武杰的任何事,她都清楚,了解如何的抚慰他,知道怎样能够气死他,而石嘉辉……
她喝一口咖啡,透过休息室的玻璃窗,看到侯机大厅内来往的人流……
美国的武杰在做什么,等他醒过来看到我一定会乐疯了的。
香港真怪,一个机场连接着世界上所有的地方。
信鸽大赛的预赛也快结束了,不知道哪只鸽子能得第一,它的主人又是谁?
我只跟同事打了个招呼,他们一定不相信我会真的走,那场面一定挺热闹的,无数只鸽子从天而降,大家都在笑……
她的脑子中闪过石嘉辉的笑脸,连忙摇头,看向侯机大厅的电子表——
XXXX年5月7日8:09……
哎,时间!!!
她从来没觉着时间这么慢过……
隆隆的启动声响过,叶雨儿看到飞机冲向蓝天:我去美国到底为了什么呢?那飞机真象一只鸽子。
她的脑海中闪过石嘉辉放飞鸽子的样子……
她再次摇头。
武杰也喜欢鸽子,对每种鸽子的价钱了如指掌,而石嘉辉……
她站起来又再坐下,看表——
八点十一分。
爸妈还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等到了美国第一个就该给家里打电话。
昨天,她工作了一天,昨夜,一晚未睡。
这时候,她想,还有四十多分钟,我该睡一下的。
她依向座椅的靠背,感觉上舒服多了……
…………
雨儿推开房门,屋里窗户依然没有关,窗帘的抖动没有以前强,仿佛有月光照进来。
她的恋人正座在床边,一看到她,急抢过来抱住她,又是激动又是难过:“这回我一定要跟你走,我不能再错过一次机会了。”
雨儿哭了,点着头:“我很累,累得再也不想走了。”
她依偎进恋人的怀抱中。
恋人紧紧的拥住她,泪水亦是夺眶而出。
雨儿伸手为他拭泪……
…………
“雨儿,雨儿……”
石嘉辉的呼唤急切的传入她的耳中,她一惊而起,一时间搞不清身在何处。
电子表上显示的正是——
XXXX年5月7日8:17
石嘉辉在焦急无望中,徒然看到站起来的雨儿,喜得跑了过来。
休息厅里的人戴着耳机停止议论,好奇的看过来,示意他小声些。
他一路说着对不起走到了雨儿的身前,目光中透出来的哀恋犹如分割了几个世纪一般,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
雨儿的心又静了下来,清醒的冷着面孔,看着他额头的汗水,不由得想去为他擦拭,但是手指头动了一下,却没有抬起胳膊:
“你听我说,发生过的事我已经忘了。现在,我要重新开始,不想再找什么感觉。我知道,我梦里的恋人不应该是你,他应该是武杰,所以你不用再说什么。我跟武杰在一起已经七年了,双方父母认可、朋友们羡慕,他们都说我们的姻缘是天注定的……”
石嘉辉的心抖动着:“那你呢?”
雨儿:“我要去美国找他,这难道还不够吗?”
石嘉辉期盼的看着她:“你难到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雨儿坐回座位上:“我知道,你跑到这里的心情。可是,我不能够给你什么。以你的身份地位,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合适的女人……”
石嘉辉蹲下身子,抬头看向她的脸:“雨儿,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看,这是结婚戒指!第一,我们可以马上到公证处排期结婚;第二,我们立刻去教堂请神父为我们作证婚人。”
钻石戒指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出现在雨儿的眼前,她别过头,不看它们。
石嘉辉:“你是不愿意看,还是不敢看。”
雨儿:“这重要吗?我马上要去美国了。”
石嘉辉:“你难道不能给我、给自己一点时间?”
雨儿:“我给了自己七年的时间。”
石嘉辉:“你应该知道,当我听说你要离开香港去美国时的心情,我来这里的路上是多么怕再也见不到你。我觉着自己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你,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雨儿的心在哭着……
石嘉辉:“昨天,我带你回家,柄叔、英姨他们为什么高兴?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一直跟着我,跟我的关系就像是家人朋友,他们关心我、喜欢你。你不是我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但却是第一个被我父母知道的女人。他们高兴的程度是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的,他们居然要到大赛的会场上来看你。”
雨儿摇着头。
石嘉辉:“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你看呀,我的眼里没有别人,那你的眼里呢?你让我看看……昨晚,你给我讲了你的梦,我的心紧紧的,即希望你能看清恋人的脸,又怕那个人不是我。我想劝你不要再凭着梦境去追求以往的岁月,甚至是前世的恋情,今生今世只要有你有我,我们能够在一起就是上天的安排了。”
雨儿呆呆的不说话。
石嘉辉:“你跟武杰在一起七年了,他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他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青年。然而,七年都没能让你们真正的在一起,难道还不能说明你们之间存在着某种问题吗?缘分是什么?有缘又要有份的。”
广播中开始响起去美国登机的声音。
雨儿仿佛没有听见。
石嘉辉:“你告诉我,你每次跟我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我不要跟武杰比,我要知道的是,这些真实的感觉与你梦里的情景有多大的距离。你应该想到,我奋斗至今,有现在的成绩,不是个靠冲动做事的人。而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相信什么海誓山盟。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向上帝起过誓,我这一生可以有不同的女人,但却只会结一次婚。而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最后的女人。”
雨儿一动不动的听着,转过头,看着石嘉辉蕴满泪水的眼睛,自己的眼睛也湿了:“我会记着你的话。”
广播中再次传来登机的消息。
雨儿流着泪:“我知道你的话是真的,我不是不相信,可是许多事是不能凭着感觉走的。我答应过武杰,我必须去美国。”
石嘉辉急切的说:“雨儿,你这么做会后悔的。”
叶雨儿站起身,看到石嘉辉在咽眼泪,心中巨痛,如同梦中的恋人离她而去,却狠起心说:“我的恋人应该是武杰,他看不到我会很伤心的。”
石嘉辉拉住她的胳膊,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我昨晚跟你说过,我要让你快乐,去美国能让你笑起来,那你走吧!”
雨儿真的走向检票口,在石嘉辉的熟悉不舍、痛苦爱恋中将机票、护照交给海关人员。
她不敢回头,心里的巨痛如同生离死别。
海关人员看看雨儿,又看看护照:“叶小姐,您美国的签证还有两天才生效……您可以退票或改签……”
在听完前半句话后,对方再说什么雨儿就听不见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海关人员,仿佛周围的声音和人霎时间都消失了……
也许只是瞬间,但在她来说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她回过头,在泪眼模糊中看到依然站在那里的石嘉辉……
…………
雨儿推开房门,屋里窗户依然没有关,窗帘的抖动没有以前强,仿佛有月光照进来。
她的恋人——石嘉辉正座在床边,一看到她,急抢过来抱住她……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