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聊斋志异》里讲述的鬼故事一样——她感觉自己死了,魂魄随着鬼卒到阴间去见阎王。沿途经历地狱的刀山、火海、剑树……阎王查了生死簿,发现阳寿未尽,又让鬼卒把她送回了人间。
再睁开眼时,杰琳看到灯光下两张饱经风霜的脸。
“姑娘,你终于醒了。”
那个看起来粗糙但却朴实无华的中年妇人,大大松了口气。
“你真是福大命大,这么大的山洪,你能活着,真是奇迹呀!”
质朴厚道的男人,打心里由衷地高兴。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杰琳发出了哲人的人生三问。
“我是这座山的护林员,这是我老婆。”
男人赶紧解释,唯恐杰琳误解他们是坏人。
“白天发生了山洪,你被洪水冲走了。”
“我家孩子他爸在下游找到你,看你还有呼吸,就把你弄回来了。”
中年妇人一边给她讲着发生的事情,一边端起碗递给她,“把这碗姜汤喝了。”
杰琳坐起来接过碗,低头看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刚给洗了,帮你换上了我的衣服。”
“都是干净的,就是粗糙了点。”
妇人有点担心,怕这细皮嫩肉的姑娘穿不惯她的粗布衣服。
人家把她的命都救回来了,这是多大的恩情,没齿难忘,她怎么能嫌弃呢!
“这衣服挺好的。是你们救了我!谢谢!”
她开始四处寻找,“我的背包呢?”
“这是你的包,他帮你捡回来,外面都是泥水,我帮你擦干净了。”妇人赶紧从外屋把包拿过来递到她手上说。
因为是先进的防水面料,里面的物品并没有被水浸泡,只是有点潮湿而已。接过自己的包打开,她把里面的东西都掏出来。
拿起她心爱的银色钱包,把里面的纸币都掏了出来。
想起爸爸在她出门前往钱包里塞钱时,她还有点不屑一顾:“现在流行手机转账,纸币基本不用了。”
当时爸爸说了一句“应急时拿出来方便”,现在果真派上了用场。
看他们的年纪也就三四十岁,她心想:“叫叔叔阿姨感觉不太合适,还是叫大哥大姐比较好。”
杰琳一边把钱往妇人手上塞,一边说道:“大哥,大姐,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这些钱不多,表示我的一点儿心意。请你们收下!”
“不要不要,这都是你命大。”妇人把钱推回去。
“你好好的比啥都强。”
“你这钱我们坚决不能收。”厚道的中年汉子也着急地连连摇手。
“不是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们这也算是给自己积德行善了。”
“……”
他们正在拉扯客套时,门外进来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说:“爸,妈,阿姨,饭好了。”
“噢,可以吃饭啦!”男人应了女儿一句。
“来,快下床吃饭啦!”妇人热情地对杰琳说。
等来到外间屋子,杰琳看到饭菜已经摆好了。
虽然不是名贵大餐,但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大家说说笑笑,一派祥和的景象,让她感到无比温馨。
生活就是这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老婆孩子热炕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她心里感叹道。
吃饭的时候,妇人和杰琳拉起了家常:“我姓张,他姓王,女儿叫春华,儿子叫雨生。”
“我们夫妻俩都是林场的职工……”
“我姓归,名字叫杰琳……”
张大姐说:“太晚了开车路上不安全,今天你住在我们这里吧!”
“你把车钥匙给他,让他帮你把公路边的车开过来。”
杰琳虽然觉得未免有些打扰,但张大姐说得也有道理,没太推辞就把车钥匙给了王大哥。
张大姐特别好——对人真诚、对事积极,是个信命但不任命的人。杰琳很爱听她讲话。
她看杰琳总是略带忧郁,而且听她说是一个人出来旅游的,想到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晚上,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张大姐过来想开导一下她。
“姑娘,人来这世间一趟不容易。短短几十年,就该好好享受它。”虽然知道了杰琳的姓名,但她还是习惯喊她为姑娘。
“我现在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很多事情都看明白、想开了。”
“不要留下了什么遗憾给自己,想吃就吃,想笑就笑。该爱的时候就去爱,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
“女人这辈子不容易——要和男人一起生儿育女、孝敬长辈、赚钱养家……”
“咱们如果不给自己点甜,那就只剩下苦了。”
生活的酸甜苦辣让两个女人产生了共鸣,不知不觉中她们的手握到了一起。
“觉得没鞋是苦,就多看看没脚的人。他们都能积极面对生活,我们那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没有过不去的河,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人生最大的事莫过于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要好好生活,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
张大姐也不问杰琳的事情,只是用话不断地开导着她。直到该睡觉的时候,王大哥在外屋喊她才离开。
等张大姐走了以后,杰琳躺在床上开始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