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加拿大,一派银装素裹,像极了大东北。
现在,我和弟弟合租一套两居室。
在一套华人的别墅里,四个两居室其中之一。
豆豆已经年迈,不适合在农村抓老鼠了,现在和我们一起住。
在这里,不用加班,下班可以去社区的图书馆,还可以窝在家里沙发上看电视,周末和同事一起滑雪。
生活似乎很美好!
快过圣诞节了,很多基督徒的小院子被装饰的花红柳绿的,松树做成的圣诞树上挂满了铃铛,小礼盒,还有彩灯。
真的是张灯结彩啊,前所未有的喜气洋洋。
好熟悉的气息。
可是我想不起来。
公司也在组织活动,这天,同事对我说:“我们要去孤儿院,你去不去?”
这个孤儿院,其实是个残婴院,孩子们大多有先天缺陷,父母无力扶养,就送到了这里。
在这里,有一些孩子看起来却与常人无异,他们是先天性心脏病患者。
我上网查了一下,伊利董事长潘刚就患有“先天性主动脉缩窄”。
范刚曾经介绍过他的身世,不会真是孤儿吧?
那次我去献县,百度的时候发现那里有很多教堂,还有一个残婴院。
他不会是在那长大的吧?
一天晚上弟弟回来,告诉我他们国内校友想聚一聚,结果因为疫情一拖再拖。
我说:“你认识范刚吗?也是你校友。”
弟弟说:“范刚,当然认识,他很特别,是个孤儿,还带我们去他们那个什么残婴院做过义工呢,那些孩子,真可怜……,范刚就是在那长大的,听说……”。
至此,我终于知道了范刚的前世今生。
无父无母,无车无房,独步江湖多年,正是范刚的生活写照。
1995年的圣诞节晚上去,献县的一位修女从教堂外捡到了襁褓中的他,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众教友集资为他医治,他在残婴院度过了6年,也越来越健康,只要不太过劳累,和常人无异。
虽然虚弱,却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大学里还是风云人物,多次在编程大赛中获奖,奖学金拿到手软。
对了,他的生日就被抱回他的修女订在了圣诞节。
他的那个水杯,是他上小学那年残婴院给他的纪念品,那上面都是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小伙伴。
难怪,有大有小,我还以为他小时候上的蒙氏幼儿园呢。
那他突然消失,是心脏病严重了吗?
我和韩正宇联系,他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范刚,他那晚加班写代码,凌晨两点值班的安保在办公室发现了痛得汗如雨下的他,叫了120把他送到了医院。
是范刚,不让他们告诉我,他希望我能忘记他,他以为这次真的过不去了。
可是,一个月以后他出院了,他回到了残婴院,那里是他的家。
他再也不能到公司里做软件开发这种艰辛的工作了。
我想起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
我想起协和医院他那一袋子的药。
我想起他和我那一次十指相扣。
我想起他不时苍白的脸。
我明白他为什么不打疫苗了。
我从来没想过对他刨根问底,因为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有未来。
我怕自己成为别人的包袱。
我不知道的是,他也怕自己成为别人的包袱。
而现在,弟弟已经羽翼丰满,开始为我遮风挡雨。
我的人生,可以起飞了。
我在网上查回去的机票以及政策。
航班已经由于疫情熔断了。
就算是几经辗转回去,也要隔离21天。
我又去查出国的要求,探亲和旅游签证都不能办,商务和留学可以,另外,新冠疫苗接种证明是国际旅行的通行证——必须有。
平安夜,我给范刚打了电话。
他接了,一如既往地温柔:“张娣,是你吗?”
我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可是,我却泣不成声。
他一直在说对不起。
我终于抽抽搭搭说出了一句话:“以后……还……还……能陪我过生日吗?”
他说:“能啊,疫情总会过去的,以前便宜的时候,从广州出发去多伦多的话,机票才两千多。”
可是,中世纪欧洲的黑死病,从1347年到1353年,长达6年之久,死亡人数多达2500多万,可谓是十户九空,惨绝人寰。
新冠2019年12月开始到现在2021年底,两年了,没有消失的迹象,我们能活着见面吗?
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范刚没有骗过我。
弟弟打开了客厅的音响,圣诞歌在屋里响起来。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habr /br /y new year
Good tidings we bring to you and your kin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habr /br /y new year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habr /br /y new year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habr /br /y new year
我轻声对范刚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