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刚才被“吴胖子”掐住脸颊、嘴角都没叫疼的女孩儿,终于在挨了一板子戒尺之后,感觉到疼了。
她下意识地揉着自己挨打的胳膊部位,恳求着“吴胖子”:“别打啦!求你了!别打啊!”
这女孩儿没有叫他一声“老师”,而是直接称呼“你”,足以见得,在她看来,那“吴胖子”根本就不配成为“老师”。
她身上的那件,可能是亲戚家的小姐姐淘汰不穿了之后才给她的二手大衣吧,虽然有点发旧,但材质上还算是足够厚实。幸好,女孩儿有这件大衣护着,只是觉得胳膊的外皮儿很疼。可,手臂上的骨头,应该还是完好无损的。
“吴胖子”见小女生终于知道服软了,倒也得意起来:“终于知道疼了?那,你知道不知道,没有厂长、副厂长,就不能有咱们这个子弟小学呢?”
女孩子摇了摇头。她一个小P孩儿,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他们大人之间的“勾当”呢?
“这大领导,咱们全校的老师和老师家里的生计,都得依仗着人家呢!你说,你手痒痒,欺负谁、想揍谁不好,偏偏是副厂长家的千金呢?”
当时,“吴胖子”也是被气得大脑缺氧、简直是快语无伦次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宁愿这个给他惹祸上身的农村小丫头,殴打的是一名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也比当下和厂长家千金发生冲突的状况,要更好处理得很多、很多……
“哦!”那个女孩子不时地揉着自己的手臂,就像鸭子听雷一般地蹲在原地,回应了他一句。
“诶,诶,诶!”吴胖子用手中的戒尺拨弄着女孩肩膀两下,“我刚才苦口婆心地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哦’了一声,就想当没事儿人一样啊?太异想天开了吧?这下,你能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了吧?”
“多大?”女孩儿仰起脸反问着。
在她以自我为中心的小世界里,在那“各成一派”的思维体系里,那一刻,她只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殴打了副厂长之富贵千金而被勒令退学。
“村里来的臭丫头,我跟你说啊,你简直就是狗P不通!每天,还赖在城里的亲戚家,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你就是一只苟且偷生在别人家米仓的里臭老鼠、小蟑螂、寄生虫……”
按照年纪看,那“吴胖子”貌似和李子孟、孟晓彤的初中班主任麻淑华,应该是同一辈的人了。也算是当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40后50后”的毕业高材生了
李子孟倒是听养父偶尔会提起那样的场面,
小女生年少气盛的,还是难以抑制自己非常冲动的情绪,继续和吴胖子顶着嘴:“我不是臭老鼠、不是小蟑螂、不是寄生虫!你才是!”
没错!
的确,像“吴胖子”这种人,他应该算得上是,寄生在由厂长、副厂长庇护下的那所印刷厂子弟学校里的“寄生虫”型教师代表之一了吧?
“哎?你还敢顶嘴……你还敢顶嘴,我叫你顶嘴!顶……再顶一个,试试!”嘴上一边训斥着,“吴胖子”抡起来的尺子,就不同地连续抽打在了女孩儿的手上和身上。
不过,这种惩罚的方式,似乎还是没能完全缓解“吴胖子”浑身上下即将濒临崩溃的怒气。
趁着他换手、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女孩儿倏地一下,就从讲台下面逃了出来,径直往教室前门口冲去。
她本以为同班同学会帮助自己,然而,她看到的只是一双双无能为力的围观眼神。她原本是想跑出去的,可是,就在正准备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冷冷地望着正朝向自己一步一步逼近的吴胖子。
“你还想跑?你知道不知道?要是,你的那几拳头,把厂长千金打得脑Can了、瘫痪了,你、还有你的家人、你的亲戚们……后半辈子,就别想好过了!就算是,十个你,加起来,都没有办法偿命!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你给人家认个错,怎么就是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女孩儿反驳道:“她,不是还没傻、没残吗?更何况,我根本没错!要我认什么错?为什么非要让我向她认错呢?”
“废TMD的什么话啊!”“吴胖子”攥住女孩子的衣领,挥起的手,都落不下去了,他知道,恐怕再怎么打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女孩儿靠在门上,一言不发。
“吴胖子”又开始追悔莫及着:“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那个傻缺校长,还允许你入学,还接收你加入我们班来!要不是,看在你的亲戚硬塞了我两千块钱的份儿,你以为,我会要你、会收留你这样的文盲学生啊?”
从这个角度看,“拜金”并非是绝对的贬义词,而,只是一些人在面对生活窘境状态时,想要以此改变现状的某种解决途径之一。
幸好,那一霎那间,“吴胖子”口中的那位“傻缺校长”,已经被孟晓彤“特别邀请”到了他们班教室的外面,也恰巧听到了刚刚“吴胖子”在教室里大吼大叫着、歇斯底里的这一幕。
总之,似乎是,每个学校里都会那么一两个脾气暴躁、会对学生肆意打骂的教师,每个班级里都会那么一两颗会搅臭一锅“好烫”的“老鼠屎”;而,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用老师教、也明白什么事是不可为的正直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