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栩旁边神游天外的沈寒突然被人拽了一下衣角,回头看,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刚换了门牙,但是笑起来很是甜美可爱。
“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也没看见她身上有花,沈寒弯腰问:“那,花呢?”
小女孩指指那边一个小摊位,一名温和友好的妇人正在给客人们包花。
圣诞节也没送什么礼物,沈寒想,那就送束花吧。于是拉着宁栩跟在小女孩身后过去了。
赵星洛和宋甜也一并上前。
大概能猜出沈寒的意思,宁栩仰着头对似乎在纠结的沈寒道:“沈寒,我喜欢玫瑰。”
鬼知道本以为挺唯美的一幕,沈寒突然一脸问号道:“所以这就是我家阳台的玫瑰神秘消失的原因?”
宁栩呆愣了一小会儿,豪气地对着摊主道:“那行吧,我送你。姐姐,我要一束红玫瑰,最大束的,最好是九千九百十九朵。”
沈寒:“……”
赵星洛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眉,那一年宁栩送他玫瑰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他第一次收到女生送的花,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宁栩的。
原来宁栩也不会只给他送玫瑰吗?就像除了他以外,还会有别人发现宁栩吃东西的时候,很吸引人一样。
赵星洛感觉,他的领地似乎塌陷了一角,不能的自控,不高兴。
但宁栩已经把玫瑰送给沈寒了。
赵星洛也是从今晚开始,第一次对沈寒有别的情绪。
可他依旧认为,他高于沈寒,在宁栩眼里。
只是好像,宁栩对沈寒有一种莫名的依赖,赵星洛从未见过的,也从未拥有过的。
他们俩,都在一点点破坏当初只有彼此的回忆。
最后那一段时光就会慢慢被取代,赵星洛会忘,宁栩同样也会。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花上时,赵星洛用手机发了条消息给宁栩。
赵星洛:喜欢他?
宁栩的手机响了一下,她却并没有听到。因为她在和沈寒开玩笑,打闹。
赵星洛收了手机若有所思看着。
宁栩也会这么幼稚啊……
那之前为什么他一点都没见过呢?
他不明白的,之前的宁栩是那样小心翼翼,但纵是那样小心翼翼,最后也还是保护不好那一段感情。
眼睁睁看着它逝去,无能为力。
这是没有收到宁栩生日祝愿的第一年。
十二点过后,依旧空空如也。
她……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赵星洛大字形仰躺在床上,窗外灯火阑珊,却也慢慢熄灭,恢复冷清。
也许不是忘了,是没有立场。
自那天以后一直到宁栩回江北过年也再没见过赵星洛。
大年初一的时候宁栩早早就更新了微博,她喊亲爱的弟弟帮忙拍了张她穿着红色大衣在包红包的场景。
配文:我妈说我到年纪发红包了~还有,请大家欣赏一下我弟弟的拍照技术,这样的还能找到女朋友吗?
好好的最新款智能机,愣是让宁祁拍出了老人机画质。好好的洋气美人宁栩,愣是让宁祁拍成了表情包。
过了没多久宁栩又更新了后续:喊我弟拍张照片十块,现在拍丑了,他说删掉的话要一百,这样的弟弟还能留吗?
追着宁祁暴打了一顿,两姐弟还能快快乐乐地在院子里踢毽子。
还好是亲生的。
这毽子听说是宁祁的定情信物,质量好到不行。宁栩这个初学者,脚踝都踢肿了还是只能踢两三个。
晚上宁祁给她擦跌打酒的时候,幸灾乐祸,“我说宁栩啊,早说了让你用轻的,你看看吧又花了一百块请我帮你涂跌打酒。”
宁栩喂了他一口苹果,惬意地眯着眼,“宁师父麻烦轻点儿。”
照他那个力度,还跌打酒呢,揉完估计脚踝更肿了。
宁栩这种战斗力的,不够两天就拉着宁祁到处跑去玩了。最严重的是跳墙进北中。
正值寒假,校园空荡荡的,枯黄的落叶散了一地,十分萧瑟的模样。
今年没有下雪,但一直都是阴天,大风,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骤雪。
宁栩记得,高三的时候他们以班级的名义认领了学校的一棵树,就在图书馆左侧,最漂亮笔直的那棵泡桐。
她还记得上面用木板精心雕刻着他们98班全体同学的名字。
果然,第一个名字就是陆远澄。
这个一代风云人物啊,也是一代青春。
宁栩伸手慢慢抚摸着每一道镌刻名字的痕迹,面带浅笑。温柔的岁月,值得温柔以待。
98班的教室依旧还是98班。
她来到98班后老师就再也没有换过位置,她一直坐在最后一组倒数第三个位置。
教室上了锁,她就站在窗外看,仿佛还能看见上课和下课,从未停止笑闹的他们。
老师站在讲台上,无奈又觉得好笑的神情。
看见何安予从另一栋楼走过来找陆远澄,见到她的人,都半开玩笑半习惯问一声“班嫂”。
那个最爱闹的是他们的班长陆远澄,总是带头搞事,偏偏班主任还纵容,甚至帮忙打掩护。陆远澄最忠诚的小弟叫陈妄,贱贱的。还有高冷但是爱拆台的莫铠,和陈妄相爱相杀的欧杨平方。
如果文科那边何安予来了,那么还有认何安予为姐姐的小可爱弟弟唐小虎,人称唐小二。以及跟何安予关系顶好,和宁栩也特别好的林柚恩,大家管她叫柚子。
不管高一从哪个班来的,初中是不是同学,还是青梅竹马,最后就是他们八个人最为要好。
向楼下小花园看去,还依稀能看见他们因为宿醉迟到被全体罚站,教导主任阿拉丁围着他们走了一圈又一圈训话的影子。
在98班最爱嚷嚷“臣附议”,在群里最爱相互揭短。
那时的他们真是既年轻又可爱。
宁栩想,为什么她高中没有选择谈一场恋爱?但是,那时的她,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她还在念高中就好了,一切都那么简简单单。
每天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或是麻花辫,穿着校服大摇大摆上学,看见熟悉的人,不管男女上去就是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高中的她从不曾为作业,上课,人际关系,校运会……而忧愁,那时她最害怕什么?
最害怕毕业。
毕业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期待的开始。
省第二,遇见赵星洛,还有各自远去。
宁栩喃喃道:“宁祁,要是我是你就好了。”
宁祁白眼:“别,你比我老五六岁呢。”
宁栩:“……”
好好一点感伤被你给整没了。
不过宁栩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这些人里除了她以外,要么已婚,要么正在结婚的路上……
唐小虎这最后一对已经见家长了。
剩下宁栩……
所以该死的陈妄把群名“北中商颜天团”改成“今天宁栩有好消息了吗?”
宁栩差点当场气死。把自己的群备注改成“今天宁栩没有好消息”。
除了何安予陆远澄,谁也不知道她跟何安予的表哥赵星洛有过一段。
所以每当宁栩弱小无助时,陆远澄何安予总会突然降临在群里帮她主持公道。
巧了,大家也是以这俩人为首才聚集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