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之后,为了方便照顾吉米,白俢儿搬去罗恩家里与他同住,但她跟罗恩始终保持着客气疏离又彼此尊重的关系。罗恩也从未勉强过她,他们之间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某种默契,这种相处模式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亲戚。
相处了一段日子,这个男人总是维持着绅士、优雅、博学,他在她面前总像戴着一个完美的面具,这让白俢儿对罗恩跟宋婉晴的过去产生了好奇,罗恩并没有过多的谈论关于吉米生母的话题,她只知道她去世了,这或许是一件他不愿提起的伤心事。直到有一天,她在罗恩家的地下室发现了他的秘密。那日,她同吉米在家玩捉迷藏,吉米不知在哪儿触发了开关,她才发现原来家里还有个地下室。出于好奇,她带着吉米前去“探险”。
地下室的陈设很简陋,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杂物间。在昏暗的壁灯下,白俢儿隐约看到了墙上挂着一幅画,她听到身后的吉米轻声叫着:“妈妈。”
她愣了一霎,吉米平时都跟罗恩一样直呼她的英文名Lin,她寻着吉米的目光看清了画中的人像,方才明白过来。她蹲下身子将吉米抱起,温柔的说道,“吉米,那画像是你的妈妈?”
吉米点点头,一双闪烁着宝石光芒的蓝眼睛望着白俢儿说道,“Lin,你长得像妈妈。”
白俢儿轻抚着吉米的脑袋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是嘛,说明我们有缘啊。”
提起妈妈吉米并没有悲伤的反应,大概是因为孩子太小的缘故吧,白俢儿有些心疼的看着吉米,这么小就没了妈妈。她试探着问他,“你妈妈是怎么生病的?”
吉米没有说话,眼神却变了,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吉米突然小小的身子缩做一团,紧紧抱住白俢儿,带着稚嫩的哭腔,“Lin,我害怕。”
白俢儿顿时心中懊悔,为了自己该死的好奇心,她竟然在为难这可怜的孩子,“别怕宝贝,都是我不好,不想说就别说了。”
吉米浑身颤抖着,手指指向一个小盒子,“Lin,不要告诉Dad我来过这里,我没有碰那个盒子,他会打我的。我怕。”
白俢儿蹲下身子抱着小吉米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别怕别怕,有我在,爸爸不会打你。”
“Lin,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像妈妈一样丢下我。”吉米稚嫩的嗓音在哀求。
“小傻瓜,我一直都在啊,我不会离开你。”Lin小心翼翼的安慰道,轻轻的帮吉米擦拭着眼泪。
罗恩的工作很忙,他很少在家,虽然白俢儿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也从未见他对吉米发过脾气,更别说打他。小吉米惊惶害怕的样子让她感到诧异,如果不是受到巨大的惊吓论谁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疑惑的看了一眼废旧书桌上的那个木盒子,那里到底装着什么呢?
“那个盒子是妈妈留下的,Dad不让看。”吉米嘟囔着小嘴说道,“我就只偷偷看过一次……Dad拿了一条很粗的铁棍子打我,好疼。”说着吉米拉起白俢儿的手要往外走,“Lin,你也不要看,Dad会生气。”
白俢儿揉了揉吉米的脑袋,看着他滚圆的大眼睛认真的问道,“吉米,你告诉我,罗恩真的打过你吗?”
小吉米点点头,稚嫩的声音回道,“他打我,也打妈妈。”
白俢儿几乎震惊到愣住了,她知道吉米不会撒谎,但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握住吉米的小手,缓缓的说道,“吉米,小朋友不可以说谎哦。”
“我没有说谎,那是在妈妈去世之前,后来,Dad已经很少打我了,跟你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打过我。”
白俢儿听得心里发毛,虽然在中国的传统家庭里,父母打孩子是家常便饭,可是宋婉晴去世时,吉米不过四岁,拿铁棒打这么小的孩子还闻所未闻,这跟她印象中温和儒雅绅士的罗恩完全不似同一个人。
白俢儿把吉米从地下室里抱了出来,把他安抚在床,可是小吉米吵闹着怎么也不肯睡。小朋友大概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一直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小声的说道,“Lin,我睡不着,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陪我好吗?”
白俢儿只好上床抱着他,一边安抚一边哄睡,“好,我陪着你,小宝贝。”俢儿握住他的小手,亲吻了他的额头。
吉米在她怀里蹭了蹭,抬头看着她喃喃说道,“我想妈妈了。”
白俢儿内心的母性光环再次被激发,莫名的心疼与感动,这是小吉米主动跟她提起自己的妈妈。她想或许她可以跟他聊聊,疏导一下他的情绪。
“既然睡不着,那我们聊聊天吧。跟我说说你的妈妈好吗?”
“以前都是妈妈陪着我睡,妈妈还会给我讲故事唱歌。我妈妈唱歌可好听了。她以前很爱笑的,笑起来也跟Lin一样有两个好看的酒窝。可是后来有一天,妈妈跟Dad大吵了一架,Dad打了她,还把她锁在房间里。从那之后妈妈就不爱笑了,Dad说妈妈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就被接到外婆家去住了。再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妈妈了。外婆说妈妈去了另一个地方,可我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Dad每年都会带着我去给妈妈扫墓。”吉米像个小大人一样娓娓道来,八九岁的小孩其实什么都懂。
“那你知道爸爸跟妈妈为什么吵架吗?”白俢儿忍不住问道。
吉米迟疑了一下,眼珠子咕噜转悠着像是在努力回想的样子。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白俢儿抚摸着吉米圆圆的后脑勺,“毕竟你那个时候还小,记不得很正常。”
“才不是,I can remember everything。”小吉米不服气的说道,随口飚出一句英文,“我那个时候已经四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吉米从小就记忆力超强,是个“成熟”的小大人,白俢儿顿时被他逗笑了,“哦,那你说说你都记得什么?”
“那天妈妈拿着一个信封回来,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把信封里的照片撒得满地都是。然后就开始跟Dad争吵,说要跟他离婚。我当时很害怕,想要去劝阻。Dad一脚把我踢开,让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去。我在楼上都能听到爸爸跟妈妈打架摔东西的声音……”
照片,难道是出轨吗?白俢儿在心中暗自揣测。
“那你看到过那些照片吗?”白俢儿继续问道。
“有一张照片掉在沙发下面,被我找玩具的时候捡到了。照片里面有两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其中有一个长得跟Dad很像,后来照片被妈妈收在了那个盒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