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
“嗯。”
“你在这里做什么?”
“工作。”
“这里…什么工作?”
“这是我们旅舍的…”前台小张走了过来,笑着想要介绍。
樊凡的脸上很平静地说道:“厨师。”
“那每天早上那些早餐…”
“都是我做的。小张你去忙吧。”
“你小子…手艺真不错!”楚楚笑着拍了拍樊凡的肩膀。
无奈两个人的海拔差距有点大,楚楚只拍到了樊凡的肩胛骨。
“这是你的?”樊凡指了指眼前的电脑。
楚楚点头,“没错。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在睡觉。”
“……”
“每天四五点钟起床,忙完后补觉。”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在这里遇到樊凡让楚楚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心中有些小兴奋。
“两年。”
“这里环境不错,你这家伙竟然选了这么个好地方工作,真是够幸福的。”
“……”
“你以前就干这个吗?是不是参加过专业学习?”
“是。”
“难不成你是新东方毕业的?”
“……”
“我走了。”
“好,下午见。”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还是老爸的电话。
楚楚无奈地接通。
“楚楚,你在哪里?快点回来。”
“什么事?”
“你妈,你妈妈她住院了。”
“住院?什么时候?在哪里?”
“人民医院,你快点。”
楚楚将东西收拾了一下,拿上手机和钱包就冲了出去。却不知四楼的窗户边,樊凡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来到医院,楚楚看到老妈正躺在走廊的病床上低声呻吟着。而她爸爸则焦急地守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离得近了,楚楚这才看到她老妈的右腿明显地变形了。
“她……”刚一开口,五十多岁的老爸就泣不成声,眼泪不断流下来。
“妈,你感觉怎么样?”
老妈没有回话,只是断断续续发出痛苦的声音。
“怎么没有安排动手术?”
“医生说要等,还要排位。”
“人都这样了,怎么能等!哪个医生,我去找他。”
“楚楚。你看看这里这么多…”
楚楚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就来到了这一层的医生办公室。“医生,27床的病人病情严重怎么还不安排手术?”
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中年女医生,她抬头看了一眼楚楚,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来看看这些都是等着做手术的,很多都是危重病人。”
“可是,可是…可是好歹也要安排个床位吧?总不能就这样住在走廊里。”
“先等着吧。”
“医生…”楚楚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五百块钱。
“你这是干什么?”
“一点心意,医生您辛苦了。”
“快拿走,拿走。没有看到门口贴着的提醒嘛?你这钱我要是收了工作可就没了。小姑娘你放心,有床位了会考虑尽快安排住进去的。反正床位费也不是我出。”
难不成是嫌钱少?楚楚无奈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才看到办公室门口写着,“医院设有监控,杜绝收礼送礼”。
看着老爸老妈这个样子,楚楚只能留下来帮手。从做教练以来,她第一次请假。
驾校教练通常都有固定的学员,楚楚这里有事请假,她手头的学员只能暂时安排给其他的教练或先暂停训练。楚楚在微信群里也说了一下,好在学员们基本还理解。
下午的时候,楚楚收到樊凡的微信。“在哪里?”
“不好意思,”楚楚这才明白过来樊凡这家伙没在微信群里,“家中急事,暂停几天,可以去前台安排新教练。”
“哦…”
晚上回到青旅已经是九点多了。老爸坚持要自己在医院陪护。
“你怎么在这里?”进门后,楚楚很快发现樊凡正坐在旅舍大堂的沙发上。
“无聊。也没什么事。”
“今天不好意思。后来前台安排了哪个教练给你?吴教练还不错,人很有耐心。”
樊凡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煮了一些东西,要不要吃?”
“不用。”不知道是因为老妈的病情让楚楚感觉很烦闷,还是身体有些疲累,晚饭的时候,老爸回家煮了带回去医院,她和老妈都没怎么吃。
楚楚话音刚落,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你先去房间,等下我拿上去。”
回到房间,楚楚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往床上一躺就不想再动弹。
“吃吧,看合不合胃口?”樊凡进门后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楚楚挣扎着了一下,这才坐起来,“谢了。”
不知道是樊凡手艺不错,还是楚楚真的饿了,三菜一汤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我走了。”樊凡将餐盘收拾一下就出去了。
或许这是今天唯一开心些的事情了。看着樊凡起身离开,楚楚突然间感觉这个家伙其实也不错,最起码厨艺非常好。
晚上简单洗了个澡,楚楚打开电脑码文。可能是受到心情的影响,今天的文字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一些伤感的味道。
其实,楚楚的性格是不喜欢悲剧的。故事中间可以曲折,有些小插曲,但是结局一定是圆满的。所以有粉丝称呼她为幸福的原野君。
第二天早上,楚楚并没有赖床。她早早起床,还要赶去医院替换老爸。
来到旅舍饭厅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楚楚拿了一杯牛奶,几个小面包,独自吃起来。
“要不要煎蛋?”
楚楚回头看时,见是樊凡。他穿着白色的厨师服,戴着高高的帽子,正静静地看着她。
“早。”楚楚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许这是她见过的最帅气的厨师了吧!
“煎蛋?”
“哦,好,谢谢。”
等热腾腾的溏心蛋被樊凡优雅地放在桌上时,楚楚忍不住再次赞叹他的手艺。
“还要不要其他的?”
“不用了,够了。”
“这个,你拿着。”樊凡回到后厨没多久就拎着一个保温饭盒出现了。
“什么?”
“早餐。”
“给我的?”
樊凡点头。
天啦噜,这青旅竟然还可以打包。
“你,你老板会不会有意见?”楚楚问道。她可不想因为这些东西害樊凡丢了工作。
“不会。”
“?”
“我已经和老板说好了。”
“那谢谢你。”楚楚没有丝毫扭捏,平日里她也没收过樊凡什么礼,这点早餐是他利用职务之便也好,还是偷偷摸摸私藏也罢,既然他已经准备好了,何必再推辞。
再说了,这点东西也算是对她两多月忍受樊凡折磨的一些安慰吧!
下午的时候,楚楚特意抽出时间去了驾校。不为别的,想到樊凡下周三就要参加科二的考试,楚楚还是不放心。
“你在哪里?”来到驾校后,竟然没有看到樊凡。
“旅舍。”
“过来驾校。”
“为什么?”
“练车,快点儿。”
“好。”
让楚楚郁闷的是,樊凡的技术丝毫没有长进。“灯,打灯。”
“对点,对准了没有,看前面,看前面,你看我干嘛!”
“你是不是哭过?”上车后不久,樊凡就发现了楚楚眼睛红红的。
虽然她现在已经和非洲难民差不多,但是肿肿的眼泡儿以及红红的血丝,仍旧可以发现一些端倪。
楚楚没有说话。
她没有想到樊凡竟然会发现她哭过。就在过来驾校的路上,她坐在公交车上,一个人哭了很久。
明明是前段时间还疾言厉色赶她出去的爸妈,这两天在医院里面相处下来,楚楚感觉他们是那么无助弱小。在她的印象中,他们不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来了医院以后,两个人突然间就变了呢?
特别是想到老妈仍旧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待病床时,楚楚感觉心里很痛很痛。或许和她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相比,楚楚更希望看到她站起来中气十足地骂她一顿。
“专心开车,看前面,其他的事倩少问少操心。”
“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不用。你好好练车,顺利通过考试就好。”
“……”
“还不开车!”
车子再次启动,樊凡的技术还是老样子,不是压线,就是忘记打灯。原本很少出错的侧方停车也有好几次出现失误。
“你,你是不是隔壁驾校派来专门捣乱的?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你要来这么气我?拜托,拿出你炒菜的手艺,就把这方向盘当做你炒菜的锅,赶紧的,再来一次!”
“好。”
也许是骂了一顿真的奏效了,这一次樊凡虽然也出现了失误,至少少了很多,最明显的就是转向灯的事情终于记住了。
“这一次怎么都记住打灯了?”
“想象炒菜时放油!”
好贴切的比喻!
“不错,不错。”这一圈跑下来,楚楚对于樊凡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
看来这家伙是受虐型的!
越挫越勇,越打击越进步的那种。
楚楚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小说里也可以增加这样一个角色。
练完车已经是六点了。楚楚和樊凡交代了几句,便下车赶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四十。楚楚在网上点的外卖也已经送到。只是三份外卖都是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爸,你们怎么不先吃点儿?”
“我没什么胃口。你妈想吃西红柿鸡蛋面,我这就回家去煮。”
“这么晚了,一来一回得多久。还是在网上定个外卖吧!”
“很快的,我很快回来。”
“妈,你要不要先吃点?”
老妈摆了摆手,或许消炎药和止疼药起了效果,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好了一些。“你吃吧,不要管我。”
楚楚看着放在床下的外卖,仍旧是温的,被系得很紧的塑料袋上面挂着一层水蒸气。楚楚取出最上面的一份,可是吃了一口就不再想吃了。
“你多吃点。”老妈很随意说了一句,却让楚楚再次流下泪来。
“哭什么?又不是得了绝症治不好。”
楚楚又吃了一口眼泪拌饭,泪水仍旧止不住往下流。
或许如果自己没有和他们吵架,老妈就不会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或许如果自己认识一些医院里的朋友的话,老妈现在还不至于躺在走廊的病床上!或许如果她是一个儿子的话,早早接过家里的生意,他们也不至于每天起早贪黑奔波劳碌!
就在她痛苦自责不已的时候,一张纸巾递了过来。楚楚很本能地接过来。却在她抬起头擤鼻涕的时候才发现,给她递纸巾的人,竟然是樊凡。
“你…你怎么来了…”
“阿姨好,我是楚楚教练的学员。您……”
“你好。”其实楚楚的老妈并不喜欢楚楚做驾校教练的工作,连带着和工作相关的事情都不喜欢。
眼前的樊凡如果不是看上去还算知书达礼的话,说不定楚楚妈已经把他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