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荒郊野外,潇湘突然兴致来了说起了鬼怪故事。潇湘煞有介事地,你看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那对老头老太太却在马路上秀恩爱,你们不觉得古怪吗,装神弄鬼的,就像聊斋故事里的聂小倩和宁采臣。
这深更半夜的谈鬼怪也太惊悚了。百陌有点儿害怕,浑身哆嗦,忍不住拉住林清浅的手。林清浅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就冲潇湘喊说,别瞎吹了,认真开车。
潇湘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就闭了嘴。车子行进了五六分钟,他们终于到了波尔佩罗小镇。车子刚驶进去,就遇到一个原住民老头,潇湘跳下去,向那老头打听了一番,结果就是波尔佩罗小镇。
刚才一路上潇湘还担心自己迷路,会被百陌和林清浅笑话,此刻终于到了目的地,也算自己功成名就了,所以潇湘兴奋地忘乎所以,忍不住扑上去亲了那老头一口。那老头估计是个保守党,哪里见过这这么开放的阵势,目瞪口呆愣了半天,可也没有发作,终于老头回过神,恍然大悟说,今天是节情人节,情人节快乐!此时车子里的广播正好想起了十二点的钟声。幸好今天是情人节,大家还都沉浸在那种快乐甜蜜的狂热中,觉得亲吻一下很正常,要不然老头肯定会觉得潇湘行为失常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如果老头认为潇湘是个疯子,那肯定也会觉得自己和林清浅也是从精神医院跑出来的。想到这里百陌暗自庆幸,刚才潇湘发疯的时候拖住了情人节的尾巴,要不然自己和林清浅也会倒霉的。
林清浅显然也被潇湘的举动吓着了,脸色有点惨白,等到潇湘上车,他就嘲笑着说,你也太激动了吧,情人节里连个老头都不放过。
萧山跳上车,系上安全带,解释说,第一次来呗,怕走错了路,歪打正着,当然兴奋了。
他更不解了就说,你不是说你到这个小镇也不止十几次了吗?
你可能听错了,我是说我在宣传册上看到了这个小镇不止十次了,潇湘自豪地说。
刚才迷路的时候,潇湘很淡定的,所以当时他就相信了潇湘,而此刻潇湘又说自己不认识路,他就更不解了,疑惑地说,当时看你的样子应该知道路呀。
潇湘得意地说,那当然了,因为你和百陌说话的时候,我就在谷歌地图上查找小镇的位置,没想到临时抱抱佛脚,还挺管用的。
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觉得今天晚上把自己和百陌搭在潇湘身上大错特错,万一潇湘迷了路,那他俩得跟着潇湘到处转圈圈了。他觉得今晚如此莽撞简直有点儿对不起百陌,就愧疚地看了她一眼。
百陌听了潇湘的解释,觉得无所谓,因为自己也是从宣传册上看到波尔佩罗小镇,慕名而来的,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潇湘呢。想来自己和潇湘也是一丘之貉,半斤八两,彼此彼此嘛,这样想也就心安理得了。
潇湘开着车子将小镇走了一遍。这个小镇确实不错,风景很美。没想到伦敦郊区的乡村的风景,也会如此美丽。潇湘发现了小镇上最美的地方,就是小镇的海港,潇湘从车窗里探出头说,这个地方太美了,就在这儿吧。于是潇湘停下车,大家都跟着下了车。
这个海港别具特色。海港陡坡上有一个小屋,经年累月的,那小屋很沧桑,就像一位遗世孤立的老人一样,显得特超越洒脱。它的脚下就是深沉而幽静的海港,海水悠悠,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显得深沉而黝黑,给人一种特沉重而压抑的感觉。一对海鸥张开温柔的翅膀,轻轻掠过黝黑的水面,却又显得灵动。这深沉和灵动之间,彼此之间又是那么的融洽和睦。也许这就是海港所具有的魅力。
他们一行爬上山坡进了那个小屋。站在小屋里俯瞰整个海港,百陌陶醉在这美妙的景色中。
海浪顿时高涨了,那对海鸥被激起的浪花拍打着翅膀,突然向下旋转,仿佛马上就被淹没了。真是一对可怜的海鸥,百陌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她觉得这对儿海鸥就像情侣,在海浪中飘摇着,很无助,这多像自己和钱豫呀,经不住时间的考验说散就散了。想到这里,她就越来越伤感。
这不是她喜欢的风景,她喜欢的是阳光明媚下的海水,喜欢干净的沙滩,喜欢海鸟掠过小镇时发出的悦耳鸣叫声,所以她满心欢喜的到了波尔佩罗小镇。可惜这是个晚上,没有阳光,只有海风飘过来的淡淡的海水咸味和黑暗中飞行的海鸥。没有选择,她只能在这里领略人生中的另一番滋味,就是忍耐和接受。以前她觉得自己和钱豫的爱情坚不可摧,就像泰坦尼克号男女主人公的爱情一样,她觉得他自己和钱豫也可以按照别人的轨迹和方式生活下来,她向往着一她们的未来,可是结果却是很悲惨的;还有大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伟大丰满的理想,就能征服整个世界,可实际上她被现实征服了,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英国学习,在这过程中她只能忍耐着。
这些都是她必须忍耐和接受的。
这种感觉让她麻木,甚至迷茫和痛苦。
是不是只有自己才有这种感觉呢?百陌想。潇湘到英国留学这么多年,她很想知道潇湘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就说,你过得快乐吗?
潇湘叹息了一声。那声音仿佛是在说自己的生活也不容易。
刚到英国的时候她看到潇湘对着一片昏昏欲睡的人,硬着头皮把讲座讲完,有时候为了吸引人们的注意,潇湘甚至没皮没脸的讲着毫无原则的各种段子。百陌很不理解,可是她现在慢慢的懂了,都是为了生活,都是为了糊口,如果没有钱潇湘又如何支付自己在伦敦的生活费用呢。于是潇湘也被迫接受了生活给予自己的苦难。
一阵风掠过水面起了皱纹,潇湘站在百陌身后,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突然用很沧桑的语气说,我们每个人都会痛苦的,这是无法改变的,命中注定的;大学毕业后很多学生租住在江城郊区外的廉价房子里,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他们很出众,也很有才华,在各个领域中都很有发展前途,有的一开口说的就是斯皮尔伯格拍摄电影的经典手法,有的在街头卖唱,刚一开嗓子,你就能被天籁般的声音感动。可那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