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也被感动了,她说等我退休以后,我就买一块地种一片玫瑰花,里面五颜六色的都有,每天早上我就采集那最鲜艳的花儿弄成一大捧送给你。她说话的时候很豪迈,就像一个地主,她边说边笑。
她看着他幸福的笑容,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是说他没钱买地去种玫瑰花,她就觉得他每天送她一大捧玫瑰花,还是最新鲜的那种,那他刚采下来就送给她,她还要很快收到玫瑰花,那她还不得天天住在他家里呀。她住在他家里算什么呀?不过看他很幸福的样子,她也不想打击他,所以他就说,那好吧,我接受,那我将来和我老公就住在你隔壁吧,我们一辈子都是朋友啊。
其实这句话唐仪也给她说过。在大学的时候唐仪为了表达自己和百陌的关系是铁哥们,要天长地久,所以就对她说,你将来买房就买我们隔壁吧,那样我们一辈子都住在一起,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唐仪说的时候,她正在床上看曲谱。她听到这句话惊惊魂未定地放下笔,痛苦地说怎么了,你胖爱吃东西,难道让我也陪你一起长胖吗,我们将来要变成一对可爱的胖子吗。唐仪就鬼哭狼嚎喊说,怎么了,你还嫌弃了,我不嫌你,陪你一辈子熬夜看曲谱就得了,你还有什么好嫌弃的。这个时候她只能无语,点头说,好吧,好吧,我们就住隔壁。
别,别,让我再想想,我们可以不是隔壁,我住楼下,你住楼上也可以永远在一起的,百陌嘴贫地说。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毛毛的细雨。当百陌发现的时候,林清浅地已经被白蒙蒙的细雨蒙上了,那感觉就像被深陷盘丝洞的猪八戒被妖精缠住一样。想到猪八戒,百陌就想起了孙猴子,想起了西游记。每年寒假的时候电视里总播放西游记,还是几个台轮番播放。久而久之,她每年寒假都会看。她记得唐仪每年寒假都给她打电话问她说,百陌,你干什么呀?百陌就说,我看孙猴子呢。唐仪就说,我怎么看你就像盘丝洞里的猪八戒呀,老窝着不动弹。每年的情人节二月十四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寒假里。
所以每年的情人节,她几乎都是自己独自过的。
钱豫只给她过了一个情人节。那个情人节里,钱豫送给她一枝玫瑰花,是很普通的那种,在街道上十元钱就能买到,廉价又实用。现在想想当初那朵玫瑰花就代表着他们糟糕的结局。因为唐仪说过,一个男的喜欢你,就愿意为你花钱,也许钱豫当年送给她那一支廉价的玫瑰花,就代表了她们廉价的爱情。
再去想过去的事情,只会伤心,她安慰自己。她怕自己坐在长椅上又胡思乱想起来,所以她站起来拉着林清浅急匆匆地走过大街。这个时候身边的那些情侣大多都撑开了伞。还有一些没有带伞的就漫步在街道上。她很奇怪,怎么这么多人都不怕被雨淋着呢,后来她恍然大悟,情人节一年只有这么一次,即使被雨淋着,那也是幸福的雨水,谁会介意呢?
百陌和林清浅急匆匆地走到街道对面商店。商店外的顶棚下有几张椅子,她和林清浅就坐在那儿。而他们的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依偎在男友身边温柔地说,你看这雨多好呀,要是来一场暴雨,我被冲进了河里,亲爱地,你会不会救我呀?
这个问题真的考验旁边的男友,那男的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当然救你啊。百陌突然觉得这情人节不仅有浪漫呀,还有挺刺激的考验。
其实想想情人节的来历,那也是一场爱情的考验。她上大学的时候在图书馆里看过这个爱情故事。那是说意大利罗马帝国时候,信仰基督教是非法的,有一个叫万伦丁的基督徒因此被关进了监狱,监狱长有一个女儿是盲人,经常在监狱外走动,被瓦伦丁的博学征服,甚至产生了爱慕,后来女孩子治好了眼睛赶回监狱,瓦伦丁已经被处决了,于是当天晚上她在瓦伦丁的坟前自尽了。看来他们的爱情是能经过信仰的冲突,能超越地位,这也许就是爱情的为伟大。那位盲女是二月十四日这一天殉情的,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们忠贞而伟大的爱情,就将女子殉情的这一天定为情人节。
其实她在那时候就幻想着那个女子自杀以后到了另一个世界,终于找到她的瓦伦丁,然后她们在一起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想到这里,她自己都被感动了,于是她就碰了碰林清浅的胳膊说,你知道情人节的来历吗?
林清浅说,我当然知道了,就是一个女子为了自己深爱着的男子自杀的故事。接着他沉默了片刻说,我也可以为我的所爱放弃一切,那你呢?
她也可以为爱舍身忘我,甚至能位一个人放弃尊严,当然那必须是特定的人,例如钱豫。此刻只要钱豫勾勾手指头说我还喜欢你,那么她会不顾一切地回到他身边,可是他不会说这句话。可那句话在他心里却是一个美好地向往,她不愿辜负,可也不得不承认现实,所以她此刻很难回答林清浅的问题,就低下头违心地说,我不知道。
林清浅有点儿失望。在情人节这么欢快的节日里聊扫兴的话题,很不合时宜。应该想想美好的事物,她仰起头看到远处路边弹吉他的歌手,那歌手哼唱着一首甜蜜的英国乡村爱情歌曲;这时候雨已经停了,许多花童涌上街道捧着一束束玫瑰花,其中一个花童走到旁边对林清浅说,哥哥,送给你身边这个漂亮姐姐一支花吧,你看看这美丽的花儿就是为她而开的。
那个小花童眨着眼睛,很漂亮,声音甜甜的,让人很难拒绝。百陌显然被小女孩打动了,就冲着林清浅说,你就买一支玫瑰吧。
他说,买来就要送人的,要不然就浪费了,你想要,我就买。
小花童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像说买吧,买吧。百陌不禁被打动了,就说,我要。
林清浅很干脆就买了一支,送给了百陌。看着小花童满意的背影,她笑了。
他看了她一眼说,你还有什么计划吗?看电影或逛街之类的。
她脱口而出说,我想去波尔佩罗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