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故烧高烛
小梅失声尖叫道:“谁?”
黑影很快到了跟前,微微的喘着气儿,一双明亮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光。“小少爷。”
我点点头。
“你怎么还不睡?”
“你去了宫里,为娘娘,为三太子唱戏儿,你说我怎么能睡得着?我担心你被三太子拐跑了。”
“小少爷,三太子没必要拐我?”
“那他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你,你容貌出众,举止优雅大方,声音甜美动人,身上有一股仙女的气息,宫内虽美女如云,但和你比起来还差得远,要不然三太子怎么看上你?叫你去他宫里唱戏只是个由头,对你动手动脚才是他的意图和本性。”
“小少爷,你说得对,三太子今晚就要留我过夜。”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他岂肯白白的放过你,到嘴的美味难道又吐出来了?”
“不,三太子不肯放过我,我跟他说如果他不肯放我,我情愿一头撞死,他问我为什么非要这样?我告诉他我有相好的。”
“那个相好的是谁?”
“小少爷,你猜吧。”然后嫣然一笑。
我故意说:“我猜不到。”
“小少爷,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到了门口,回头说:“小少爷,你回去吧。”
我说:“明儿是你妹妹的出嫁之日,我不知道你,作为姐姐此刻是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乱糟糟的心情,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嫁给一个糟老头,如果老天有眼,那真是瞎了双眼。”
“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骂老爷,你就不怕我发怒吗?你就不怕我以后告诉他吗?你就一点儿不计后果吗?”
“小少爷,我当着你的面骂老爷,是替你出囗恶气,你不是一直跟老爷对着干吗?我骂他等于是替你骂。”
“我不知道柳儿今夜能否睡得着?”
“小少爷,你还挺关心我妹妹吗?要不你去问问她,我想妹妹此刻躺在床上也没有睡着。”
“我俩一起去。”
“小少爷,我明天还要唱戏,我不能陪你去,你去吧。”
“你不去,我去还有意义吗?”
“谁说没意义?孤男寡女,好似干柴烈火,说不定头脑一发昏,你俩还私奔了。那老爷可就惨了,到手的新娘子居然跟儿子私奔了,这又是唱得那一曲戏?”
“小梅,你这是吃得是那门子醋?她是你妹妹,明儿就要出嫁了,她此刻心中一定十分伤心难过,作为姐姐,你应当去陪陪她,安慰她,而不是站在这儿和我抬杆,说风凉话。”
“小少爷,我刚才不是说了,明天我还要唱戏,睡得太晚了对嗓子有百害无一利。”
“好吧,那我也回去了。”
“小少爷,你不去看望看望我妹妹了,过了今夜,以后她就是夫人了,是你的后妈,你瞧瞧,多年轻多水灵的后妈。”
“小梅,你是什么意思?你在刺激我,是不是?要知道柳儿是你的妹妹,你没必要嘲讽她。”
“小少爷,这是嘲讽她吗?你是不是心疼了?”
“我干吗要心疼?她又不是我妹妹?她好不好与我没半点关系?”
“小少爷,那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去看她?这又是为那般?”
“好了,我不想说了,话也越说越多,事儿越辩越复杂。”
“小少爷,我知道你心好,放不下我,也放不了我妹妹。”
我一时难分这话儿究竟是夸我还是在贬我?
回到房内,春香还没睡。她坐房在静静的等我。
“小少爷,这么晚了,你去了那儿?急死我了。”
“你说我能去那儿?”
“表姐那儿?还是小梅那儿?”
“我在园内走走,散散心。”
停了一会儿,春香嘴角勾了勾,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
“老爷明儿就要娶柳儿了,小少爷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是高兴还是……?”
“别说了,早点睡吧,明儿你还要去帮忙?”
“帮忙,我还能帮什么忙,老爷身边有丫环,佣子,老婆子,粗使,还有短工,这份小殷勤我插不上手。”
“叫你帮帮忙,你总是找出各种理由。”
“小少爷,近来脾气越来越好了?”
“什么意思,我看你半夜三更想找茬儿。”
“小少爷,我不说了,你睡吧,我走了。”
春香走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索性爬起来。从后门出去。
一会儿我来到柳儿住处,以前柳儿和戏子住在一起,是个大通铺,现在她有个独立的小房间。
自从有了小房间后,老爷经常来这儿。我想今晚老爷肯定不会来的,结婚是件大事,里里外外事儿太多了,他要和吴管家怎样筹划。
我走到窗户,见里面还点着灯,是红烛,故烧高烛罩红妆,京城风俗是凡是结婚女子,房间要彻夜点三天灯,直至出嫁。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用手指轻轻划破窗户纸,昏黄灯光下,见柳儿坐在床沿上,发呆流泪。桌上红烛忽儿跳动了几下。
我本想喊她,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忍住了。
默默的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朝回走去。刚走到后门口,一个黑影一闪。
“春香,你这个小蹄子,又在跟踪我。”回答我是比夜还要深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