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二柱劈里啪啦一通话炸鞭炮似的,把水大柱炸得一愣一愣,半天才憋出一句:“二柱,你刚说‘学贯中西’是什么意思?那‘中西’指的是什么?”
“额……”
水二柱暗暗打自己一个嘴巴,悔不该一时口快,想方设法说道:“学贯中西的意思呢,就是说你妹妹我的学问好。这个中西嘛,就是那个,嗯,你看啊,就是东西的意思,东面和西面嘛!也就是说你妹妹我的学问,在咱们南夏国从东数到西,都能排得上名号!”觉得不够,又道:“你适才听错了,我说得就是东西。”
“是吗?”水大柱将信将疑。他是偶尔犯抽,但却不傻。
旁边兰嫂子见自家女儿这样漫天自夸,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笑过之后,又觉欣慰与骄傲:女儿能有这份心气,不枉她原来的那份资质!
这般想着,她心里涌出无限酸楚,看着女儿的眼神里尽是怜惜与不平。
水二柱感受到她视线的异样,也询问的看向她。兰嫂子连忙挪开眼,对水大柱说道:“大柱,我看这事行。咱们不求把你教成什么大才子,只需让你多识些字,日后在外出面办事便不怕了。二柱早年跟娄夷仕好生学过几年,肚里是有东西的。你瞧她如今好了,话说的条条是道,理也一套一套的,叫人不服不行。甭说你我,你表舅也夸她,就连安阳那日也被她训得没脾气。”
说完,她猛地想起马安阳被训的事是她偷听来的,忙掩住嘴,可惜已来不及,话全都抖出去了。
果然,水二柱不爽的看着她:“娘,你偷听我和表哥说话了?”
兰嫂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如今她这女儿越发的有威势,就这么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她便觉得气短理穷,呼吸不畅。
“二柱,”她好声好气的解释,“娘不是成心的。娘当时瞧见你出灶房了,有些担心,便想出去看看你好着没,恰好在门口听见几句,真不是有意的。你尽管放心,娘嘴严,绝不跟人说半个字。”
水二柱见她又道歉又保证的,也不想再追究,毕竟,她那日与马安阳说的话没什么不可告人。
水大柱把他娘的话仔细想想,也觉有理。他妹妹如今可跟个人精似的,厉害的紧呢!于是他点头道:“娘,二柱的提议我没意见。二柱来教我,我心服口服。”
水二柱却拦住他:“等等!开教之前,我们得先约法三章,免得影响我教学工作的顺利开展。”
水大柱满口答应:“行,你说。我都答应。”
水二柱心下冷笑,嘴里说道:“好。这第一件事,往后你不许再叫我‘二柱’。”
水大柱愣住:“这是为何?都叫两年‘二柱’了,也没见你反对过呀!再说,我是你哥,我叫大柱,你不叫二柱,难道叫三柱?四柱?还是五柱?六柱……”
“行了,别扯那些。”水二柱打断他,“没什么为何,就是不喜欢。你喜欢大柱就继续大柱吧,反正我不喜欢。以前我是不好说你,如今你既然决定跟着我学东西,我不要求你称我一声先生,但适当的改一改总是应该的吧?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日后你若再叫一声‘二柱’,罚抄书一百。”
“什么?”水大柱尖叫,“不行!我也不喜欢。我最讨厌抄书了!”
水二柱笑道:“好啊,那就两百。”
水大柱大吼:“慢着!你要干嘛?你这是坐地起价啊?”
“那三百好了。”水二柱笑的人畜无害。
“你……”
水大柱要哭了,挣扎半晌,到底不跟再跟她往上抬,只得道:“行!我不反对,日后不叫你‘二柱’便是。但若真不小心叫了,也只能罚一百。”
水二柱笑着应了。这还差不多,她就不就信治不了他。
她接着道:“第二条便是,你若再胆敢在娘面前放肆,乱说一个字抄书一百,乱来一下,抄书一千。”
“啊!”水大柱的嘴再度张得老大,几乎能塞下一个拳头。
水二柱冷冷看他:“怎么?刚才谁跟娘说,日后再不敢对她不敬?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又要变卦?”
水大柱被他看的心里一哆嗦,连忙摇头:“不是,我没那个意思。行,行,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都同意,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就好。”水二柱满意的笑了。“这第三条嘛,很简单。你妹妹我没别的爱好,就好嘴上这一口。往后没事了,你便做些好吃的给我和娘打打牙祭,做法我到时候自会告诉你。如何?”
她原本想让水大柱把他爹娄夷仕的事情老老实实告诉她,但转念一想,兰嫂子适才已发话,说日后再跟她细说。此时若让水大柱说出来,水大柱定然为难,兰嫂子见儿子为难自然也为难。既然都这么为难,那就算了。这事不急在一时,水二柱相信她迟早会弄明白的。
水大柱这回答应的很是痛快:“行,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
捣鼓吃食的事在他看来容易,他也喜欢。他记得上回二柱教他做的那个点心,不光自家几个吃得满眼放光,隔壁墩子也一再夸说好,还想跟他再讨。更重要的是,他的小丫也喜欢呢!
……
不提水大柱的婉转小心思,再说兄妹两人爽快的约好三章,随后便各自进入角色。教的人极富耐心,学的人劲头十足,扎扎实实的学了几日,已小有所成。只可惜,水二柱这个小老师的身体始终不见起色,教了几日便有些吃不消,只得托恙告假三日。
三日后,水大柱同学的惫怠之心已悄然滋生,无法再全情投入到学习之中。水二柱敲打了几回没什么效果,水大柱该偷懒照样偷懒。水二柱估摸着他这定是打小养成的坏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八成当年他爹也拿他没办法,要不然他也不会是如今这小半桶水在晃荡。
而后,因着马上要过年,诸多事宜要忙碌,兰嫂子一个人顾不过来,兄妹俩(主要是水大柱)不时要搭手帮忙,这事便渐渐被他们搁置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