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嫂子吓得脸色发白:“啊?这么严重!”心想幸好她适才还没动手,否则那错可大了去。
“你放心,”她忙补充,“娘保证绝不动它。就让它在地里慢慢长,好好长,长大再说!”
水二柱笑道:“好啊!娘向来说话算话的呢,我不怀疑。”
兰嫂子一听又是再三保证外加各种发誓,似乎少说一句便显得她底气不足,对不起她女儿这份信任……
母女俩这番对话,听在小萝的耳里,差点没让它笑岔气,在兜里笑的一抖一抖,被水二柱死死按着才没让人看出问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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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梁大又找上门来。这回,他还带着县里给牙保做伙计的那个亲戚。梁大的这个亲戚名叫马四儿。两人进屋跟兰嫂子寒暄几句后,便说明了来意。
原来,马四儿的师傅,也就是县里那个牙保,姓钱。这钱牙保有个小叔在县老爷的府里做管家。听这钱老管家说,最近县老爷要为自家老娘做七十大寿。眼看寿诞在即,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内厨给老夫人还有主桌宾客做菜。先后找了好些个去试,老夫人都不满意,回回都摔碗丢勺子。
兰嫂子听了直咋舌,这老夫人脾气可真不小。
马四儿猜到她想什么,笑着解释:“老人家上了年纪,儿子又有身份地位,难保便有些小孩脾气,这都正常。”接着说回正事:“为了这事,钱老管家还跟我师傅诉过苦,说他实在没法子,见侄子这儿人脉广,便死马当活马医,也过来打个招呼。让我师傅帮他留意看着,旦有合适的人选,只要推荐上去能叫老人家满意了,他定有重谢。”
话到这里,兰嫂子大约猜到他的来意。
果然,马四儿接下来便说:“上回梁表兄家的乔迁宴我也来了,尝过大嫂子的手艺,那是真没话说!我长这么大,在县里也混了这么些年,还从没吃过那几个新鲜的菜色,味道做的又绝。
“我跟师傅提起大嫂子您,师傅也觉此事可行,无奈他抽不开身,便让我来相请。大嫂子你要是得空便随我去县里一趟吧?给老夫人露上一手。照我看,十有八九能叫老人家喜欢。最后要是把事儿做好了,县府和钱老管家那边的谢礼少不了,我师傅也算欠大嫂子您一个人情。日后要是有需要,我们会鼎力相助。对了,大嫂子要是不放心一对儿女,便都带过去,顺道叫孩子们在县里玩一趟。”
这话说得相当漂亮,事情也极具诱惑力。兰嫂子很想当场点头应下来,无奈这回的事情实在有点大,她不敢再擅作主张,便找个借口先出来,一路小跑着找到水二柱屋里问她的意思。
水二柱想了想,觉得可以去试试,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她认为县老夫人嘴巴叼,八成是窝了一冬,大鱼大肉吃多了,被油齁坏了。眼下正是山野荠菜最鲜美的时候,给老人家来碗荠菜豆腐汤洗洗肠胃便好。再不济,如今林间小笋也已冒头,弄个小笋豆芽煲刮点油脂也不错。这两样菜色清淡温和,老人家吃了也合适。待胃口打开,事情便好办多了。水二柱脑子里有千百种老人家没尝过的美味花样,她相信老人家会喜欢的。
事情便这么说定。
兰嫂子准备一番,随后带着一对儿女跟着马四儿往县里去了。因县府人多眼杂,水二柱到底不放心,没让小萝跟着去。
到了县府,水二柱发现她猜的果然没错,县老夫人李夫人就是好东西吃多了,有些积食,胃口这才不好。
水二柱让兰嫂子这么清汤寡水的一小碗端过去。老人家见那汤里翠绿的小荠菜配着白玉般的嫩豆腐,看着便觉清爽。接过碗舀一口汤喝进嘴里,发现味道简单却鲜美十足,没忍住便又喝了几口,顿觉得肚里舒坦多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全倒进肚里,还意犹未尽。
兰嫂子早得了水二柱的提点,不让老人家多喝,忙递上去一小碟事先做好的莜麦杏子小松糕,说让老人家压一压嘴里的味。老人家没吃过这东西,好奇的拈起一块尝了尝。吃了一块便停不下来,把碟里的几块全捡着吃了。吃的心情大好,也不等儿子派人来问,自己跟兰嫂子又要来一碟,使人给她儿子送过去,让儿子也尝个新鲜。
结果不用多说,母子俩都满意的不能再满意。兰嫂子这内厨便这么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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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李老夫人的寿宴在县府隆重举办。来了许多亲朋好友给老夫人祝寿,宴席从内堂一直摆到外院,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夫人看着一府的人给自己拜寿,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加之这两日已让水二柱帮忙把肠胃调理好,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更显精神抖擞,满面红光。
主桌众人也吃的欢快,对菜宴的赞誉不绝于耳。李老夫人和李县令开怀之极,笑成了两尊弥勒佛,当场给兰嫂子封下赏来。
吃完宴后,李县令还安排了戏班子唱戏。戏台早在后院的大花园里搭好,待宾客移步过去之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台上便吹吹打打的唱起来。
咿咿呀呀的声音透过山石草木传到后厨,水二柱听的心里发痒: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唱戏呀!若能亲眼看一场,便是少吃十顿饭也值了。
厨里的管事娘子是个精明的,把水二柱眼馋的样子瞧在眼里,不由琢磨起来:乡下孩子能有这个机会不容易,眼下事情都忙好了,县老爷和老夫人适才又重重赏了这孩子的娘,花园那边也传了话说不拦人,她便想要做个顺水人情,于是叫来一个小丫头,小声交代几句,让她引着水二柱过去看戏。
小丫头年纪不大,长得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却不停的转着,一看便知心思机灵。小丫头话不多说,带着水二柱便往花园那边走,一路分花拂柳而去。进了园子后绕过几处假山莲湖,一径来到戏楼所在的软茵庭,停在草坪外的石子路上,离着戏台远远的让水二柱看。
水二柱无所谓在哪里看,只要能看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