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好门帘掀起,小怜端着一盘吃食进来,笑嘻嘻地说,“殿下,小青姐姐,萧将军送了一些新鲜的羊羔乳,还加了蜂蜜,说是趁热吃最好。”
“小怜,不要称呼人家将军,小心被大宛的卫兵听到。”小青责备她。
“好啦,人家知道啦,我以后叫他萧侍卫就是了,”小怜撅嘴道。说着把一罐热热的羊奶放在案上,忍不住又说,“这两个大梁人也太会做人了,那么殷勤!比我们龟兹那些糙男人细心多了。看我们王宫那些侍卫就想不到这些!”
正在喝水的梨月听了这差点呛到。他着明明是在暗示自己昨夜辛苦了,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
吃过早餐,车队拔起营帐,继续往王城方向出发。
这里距离大宛王城已经只需数日的行程,士兵们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下来。加上公主车仗携带的补给丰盛,这些天士兵们高兴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满怀着长途跋涉将要到达王城的欢快和轻松。
只有萧定远心情看上去十分阴郁。至少在燕衡看来是如此。
他的眼中有一种可怕的东西,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就像是一头猛兽,抬头露出了它凶残的本性,完全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比如燕衡劝他低调,少在太子和穆勒眼前出现,他也不听。
终究还是惹出了事。
龟兹王宫侍卫队的人挑战太子亲卫队的队长。亲卫队队长不光输了,还输得挺没面子。
如果是别人倒也罢了,太子的亲卫队都是大宛国百里挑一挑出来的勇士,亲卫队的队长更是万里挑一,是击败了大宛国全国的勇士胜出的最强者。
阿布罕身高七尺,他自小神力,在高原上长大不惧严寒,黑铁打造的盔甲底下常年连战袍也不用穿,裸露着虬结的筋肉,一条手臂粗壮如熊臂,让人望而生畏。
谁要跟阿布罕叫板,那简直是自取其辱。
事起的当天,一帮太子的亲卫又围在一起吹牛,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公主。有人出言不逊,说了粗俗不堪的话,惹火了旁边走过听到的乌蒙校尉。
乌蒙校尉哪能容许公主被那些粗人这般取笑,当场就动起手来。
本来乌蒙校尉教训几个出言不逊的亲卫,太子也不见得会降罪,毕竟这事理亏在那几个满嘴喷粪的亲卫。但有人多事去告诉了阿布罕,阿布罕一看太子亲卫被龟兹王宫卫队的队长打了,这群太子亲卫队一路来聚在一起,常常毫不忌讳地嘲笑龟兹王宫卫队废物,这下子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阿布罕以为这是个教训一下龟兹卫队的机会,根本算不了什么事儿。眼看车队要到大宛王城了,此时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布罕把乌蒙死死地摁在地上,灰土地上尖锐的碎石擦破了乌蒙倔强的脸,他破口大骂他们是群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这下可戳到了阿布罕的痛处。
“去你娘的,龟兹男人都他妈是群娘娘腔,打不过我们大宛男人,只会用女人换你们狗命,还敢嘴硬,”阿布罕一口痰吐在乌蒙头颅旁边的地上,鄙夷地骂道。
围着的大宛卫兵发出一阵哄笑。短短这么一会儿,周围车队的人都晓得这边出了事,在远处的龟兹王宫卫队的人也跑了过来。
阿布罕开始觉得事情要闹大,但反正龟兹卫队那些废物也没有一个能打的,他又把瞬间的迟疑放到一边,呵斥道,“你爷爷我有哪一句说错了吗?到了王城你们龟兹人都他妈给爷放明白点!”
“要是不放明白呢?”一个好听的声音懒洋洋地说。
众人登时都扭头看向那个声音的方向。
只见龟兹卫队中的那个英俊青年抱着双臂,像是在看热闹,只不过随口多接了一句话。
他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毫不在意,悠悠地说出了下半句,“你们太子就要对公主殿下不客气吗?”
要不是乌蒙还被牢牢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场面十分难看,这话一出口,带着明显的讥诮,简直让人好笑。
阿布罕不善言辞,顿时不知如何还口,怒目而视,“你这裤裆里出来的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跟太子的亲卫叫板?”
“我确实不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公主殿下鞍前马后的一个侍卫罢了。”那人根本懒得理会他话中的侮辱,好像平平常常就事论事地说,“但收拾几个对主子出言不逊的畜牲,倒还不难。”
阿布罕哪能忍受当着众人的面被这样挑衅,他号称大宛第一勇士,大宛王族近卫队的队长,谁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哪敢挑战他。这个大梁人只不过侥幸救过公主,就敢这么狂?他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宛的士兵没有亲眼看见萧定远在乌孙出手杀蛛猿,冰湖那次又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众人只道这位侍卫忠诚英勇,但看上去远远不如阿布罕长得又高又壮。
阿布罕目露不屑的傲慢,“那就来试试看,到底是大宛的勇士不如龟兹,还是你们龟兹派来的都是些废物。”
燕衡以手扶额,眼看两人交上了手。
阿布罕一记重拳击出,众人屏住了呼吸,毕竟那数十石力气的拳头一记下去,说不定就把萧定远的头盖骨打开了花。
萧定远也不知怎么一挪步就轻飘飘地避开了那拳头,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一抽。看去他刚才似是在放马,手中还拿着马鞭。
“我让你十招,尽管拿兵刃上,”萧定远淡淡地说。这种互相扑来扑去的打法实在无聊,跟猪狗畜牲扭打何异?
阿布罕双目圆睁,对方的态度让他隐隐意识到不能轻敌面前的人。他哼了一声,嘴上也不饶人,“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生死自负!”说着接过旁边亲卫递过来的弯刀。
顿时一个使刀,一个握紧马鞭,令人畏惧的敌意让周围的人都觉得一凛。
阿布罕的弯刀又狠又块,比雪野上的狼还要凶恶,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雪亮的弧度,晃得人眼花,众人纷纷后退击十来步,让出一个大大的圈子。
萧定远说让他十招就让他十招,只轻挪脚步闪避,显得游刃有余。
阿布罕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个大梁人的步法像是鬼魅一样,自己的刀舞得如同飞轮一般,可是刀再快也碰不到他的衣角。他努力沉住气,紧紧盯着萧定远,虚晃一招,趁对方目光挪开,凭着丰富的格斗经验,以迅猛得势头挥刀直刺萧定远胸前。
胜败就在此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