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启听了这句“甚好”,满面高兴,大为兴奋,当下就要同萧定远仔细讨论如何行刺,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燕衡一言难尽的表情。
云启从怀中掏出绘制的王宫地图,四个人仔仔细细地讨论了半天。
要在大婚当夜行刺,好处是守卫也许会松懈,但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太子殿下势必就在王宫里。
“苏莱曼武功高强且会邪术,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萧定远沉着地说,平静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仿佛只是指出一个人人都知道的事实,“我曾被他邪术压制住功力,即使有宝剑护身,也全无招架之力。当晚如果你们任何一人遇到苏莱曼,都必死无疑。”
云启和燕衡、飞卢互相看了一眼,云启皱眉说,“苏莱曼再是武功高强,我们几个人配合,应当可以。。。”
“不,抵挡不住,”萧定远不容反驳地打断她的话,“他肯定会动用邪术,一旦魔气入脑,任是武功高手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倒觉得不如在太子离开赵源身边的时候刺杀,恐怕更加容易。”燕衡瞅准这个机会提出了建议。
“倒也不必,大婚当晚是难得的好机会。我可以负责拖住苏莱曼,”萧定远面色平静,只是细看才觉得他眼中结了一层寒冰,燕衡一凛。“他杀了我一次,我自然会还给他。当天晚上,我会盯住苏莱曼和。。。新人的动静,十二龙骑只需盯住赵源,一旦成功就马上撤退。”
“万一你不敌苏莱曼怎么办?”燕衡怀疑地说。他突然知道了为什么自从萧定远离开王宫车队后,自己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自从那次被救后,他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萧定远跟之前不一样了。
变得果断,不容置疑,没有灵活回旋余地。有时甚至给人一种独断专权的印象,就好像现在这样。
云启也急忙说,“中郎说得对,倘若苏莱曼如将军所说的那么邪门,我们也可以另寻机会,等他离开赵源再下手。”
“这样的机会可能接下来难找,”萧定远沉稳地说,“我们也耽搁不起。你们不用担心,既然已经领教过他的邪术,我自有办法对付苏莱曼,一定不会出差错。”
既然将军如此确定,云启和燕衡互相看了一眼,云启点点头说,“好,那就一切听将军指挥。”
四个人一直商量到日落才分头离开。
云启的意思是,毕竟皇上的旨意只是刺杀赵源,并没说要与太子为敌。燕衡也颇认同。
大梁国多年饱受匈奴之祸,前朝为了换取边关和平,不得不满足那些贪婪的匈奴人,曾陆续送去三位公主与匈奴和亲。那三位公主没有一个过得顺遂,甚至可说是凄苦。其中一个受不了在苦寒之地惊惧流离的生活,没几年就病死了。另一个的夫君死后竟被迫害又嫁给了小叔子,生育的好几个子女也只活下来两个。后来大梁和匈奴人交战,就更顾不上她们的死活了。匈奴败走后那两位前朝公主的处境,朝廷上根本没人提起。
想到这些,萧定远这几天来免不了有些心烦意乱。他很想见一见殿下,虽然殿下有法术护身,但那苏莱曼也不是寻常人,他实在不能不担心。
这天夜里,萧定远依照梨月所教的,用内力催动赤焰珠,果然赤焰珠发出红光,数里之外的王宫里,梨月心有所感,凝神静听。
第二天一早,太子妃跪在大宛王的阶前恳切地说。
“父王在上,臣妾与太子殿下大婚在即,臣妾的父王母后不能前来观礼,恳请父王允许臣妾去寺庙为父王母后祝祷祈福。”
今天太子妃本来是跟太子一起来向王和贵妃请安的,没想到太子妃突然在王面前提出要去寺庙拜佛,太子面色一沉,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好孩子,这是应该的,难得你有一片孝心,快起来罢,”王和颜悦色地说。
“谢父王恩准,”太子妃规规矩矩地谢恩,并不转身看太子一眼。
她这几天陪着来自己寝宫准备大婚诸事的王妃世妇们,旁敲侧击地打听下来,总算搞清楚了,王宫里这些天人人都忙得跟没头苍蝇一样,务必要把太子殿下的大婚典仪办得尽善尽美,万无一失,原来都是大宛王的意思。
大宛王十分看重太子同太子妃的大婚,自然一班王妃和王子后妃们都心领神会,争相表现自己的态度,一个个都抢着来陪自己,准备这个准备那个。
看来这位大宛王对新太子妃眼下倒是颇为善意,梨月当时就有了主意。
大宛王慈祥地看着太子妃,这位龟兹公主身上仿佛有一圈柔和的光晕,如春天降临时雪山上吹来的温柔的风,令人忘却忧愁和世间烦恼。
太子真的应该好好善待这位妻子,也只有这位龟兹国的公主配得上他未来的皇后之位,能把太子从那些歪路上拽回来。更不用说身为继承人,太子早该生育出子嗣了。
大宛王从恍惚的思索中醒来,对太子语重心长地说,“太子妃远道而来,诸事都不习惯,王儿你要好好地待太子妃,多耐心宽容些。”
太子无可奈何,低着头跪在父王前,抬起头时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顺从地回答道:“是,父王教训得是。儿臣遵命。”
有了王命在手,太子妃当下就命小青小怜跟自己出了宫直奔寺庙。
贵山城里如今只有一两座佛寺还没有被拆除,孤零零地伫立在贵山城的一个角落里,平时也没有多少当地人去拜佛,佛殿只有供奉的香袅袅燃着,整座寺庙冷冷清清。
太子妃心不在焉地拜完了佛,看了看天色,和将军约好的时间还未到。太子妃望着殿中的大慈大悲佛像,突然福至心灵,叫来了寺庙的僧人说要在庙里办三天法事。
“不知道殿下想要办什么法事?”这寺庙平时香火寥寥,听说太子妃要办法事,执事僧人高兴地问道。
“尽快吧。无非是消灾祈福。。。”太子妃吩咐。
执事僧人问清楚了太子妃的要求,高兴地去安排了。太子妃刚要叫小青去寺庙外头张望,就看见走进来两个人。
燕衡和萧定远易了容,殿下差点没有认出来,看着萧定远活脱脱成了个虬髯糙汉,连眼珠的颜色都改成了琥珀色,不由得抿嘴一笑,颇觉滑稽。
太子妃收起笑,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小青小怜说,“我同他们二人有事要商量,你们先去前殿把风。”
三个人借了寺庙待客的静室,把该说的事都说了。燕衡终于顶不住萧定远刀光剑影般的目光,退了出去。他想着这佛门净地,这两个人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无聊地绕着寺庙转起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