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面试，卓丽感觉自己这个面试官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瞬间板起面孔。

　　“年轻人，我念你刚出社会不懂事，也就不计较了你的失礼，你毫无工作经验，工资还要得这么高，本来你是不符合我们的要求的，但是我考虑到……”

　　卓丽还想表现自己的大度和仁慈，没想到年轻人直接怼了回去。

　　“不符合要求你还让我大老远跑一趟？”

　　年轻人不等她回答，收回自己的简历，直接起身要走。

　　沈文茵看到年轻人后背有点沁湿，抓了一瓶矿泉水追了出去。

　　“真的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沈文茵把水递给他。

　　年轻人愣了一下，接过水，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沈文茵回到公司，卓丽还在和同事抱怨现在的大学毕业生眼高手低心高气傲。

　　“沈姐，你就是太好心了，一瓶水起码也要四五块吧，控制成本懂不懂？”卓丽看到她拿水出去。

　　沈文茵做了很多年，算是公司元老级人物，做事有条不紊，又很会照顾人。

　　那些同事大都是在她后面进的公司，一直把她当做仅次于卓军的领导看，现在听见卓丽在教训她，顿时都不说话。

　　沈文茵拉开自己的椅子没看她，“水是我自己买的，而且只要一块五。”

　　刚才被一个求职的人怼，现在沈文茵又当众不给她面子，卓丽是有气没法发泄，只能忿忿咬嘴巴。

　　沈文茵一整天都没搭理她，卓丽也不愿讨好，发信息让卓军跟沈文茵说把自己算进考勤的事。

　　沈文茵见她自己打印了一份劳动合同，快速填好信息，直接仿了卓军的字迹签上他的名字，还问她要公章。

　　“签字作假了。”沈文茵不急不缓地说，没打算给她盖章。

　　“我哥同意了就行，你不说谁会知道这不是他写的。”卓丽觉得她太迂腐刻板，“算了，我给我哥打电话，让他跟你说。”

　　卓丽本来只是说说，见沈文茵没有动，摆明了等她打电话，只好拨了出去。

　　“干什么？我现在很忙。”卓军有些不耐烦，听到卓丽撒娇，拿她没办法，都没听她说什么就答应了。

　　卓丽挂了电话，得意地笑着，对沈文茵伸出手。

　　沈文茵无视卓丽伸出的手，把公章拿出来，当着她的面放到了卓军的办公桌抽屉里，还把抽屉锁了，钥匙挂在了人事负责的档案柜里。

　　卓丽暗自捏紧垂在两侧的手，等她坐回位置才去拿钥匙开抽屉，重重在合同最后一页盖章。

　　“那，给你。”卓丽把弄好的合同给她。

　　沈文茵快速地从头到尾翻看一遍，确认没有漏填错填，翻到薪资待遇那一页，手指停顿了一会儿，才收起合同，看了她一眼。

　　自己一个三流大学半吊子研究生，只有毕业证没有学位证，还嫌弃别人一流大学华大的生信研究生要的工资高。

　　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

　　沈文茵只是这么一想，没有发表意见。

　　卓丽以为她嫉妒自己的工资比她高，笑眯眯地挺了挺胸，从包里把自己的毕业证拿出来复印了一份也交给她。

　　“对了，沈姐，你大学那会儿为什么不考研？”

　　“没钱。”

　　“哦，那你现在可以上在职研究生啊。”

　　“没空。”

　　卓丽见她油盐不进，说不下去了。

　　跟着沈文茵的实习生有点看不过去，可人家是老板的妹妹，他一个小小实习生，根本不敢顶嘴。

　　“沈姐，卓丽她也太坏了吧，当着这么多人面嫌弃你学历低，她就是成心想让你丢脸。”私底下，实习生为她抱不平。

　　沈文茵根本不在意什么面子问题，“无所谓的。”

　　临近下班，卓军开车进公司把沈文茵带了出去，她坐在后面，卓丽则在副驾驶。

　　沈文茵知道卓军想要请“王连”吃饭，心里忐忑，也没心思问去哪里吃，一路上都很沉默。

　　到了饭店，卓军没想到“王连”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沈文茵远远看见尉迟觉阅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随性地散在额前，一双黑眸自带星光。

　　纵使脑海里无数次提醒，第一眼她还是迷失了。

　　“小心！”

　　沈文茵没注意台阶，差点绊倒，卓军伸手扶住了她。

　　“谢谢。”

　　沈文茵站稳，抬头，心里苦笑。

　　他怎么又生气了。

　　尉迟觉阅转身背对着，卓军走上前，恭敬地打招呼。

　　卓丽没想到自己在公司楼下看到的帅哥就是王连，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颤抖着手想把文件交给他。

　　卓军拍开她的手，给她一个眼神，引着尉迟觉阅到预订的包厢，“王助理，这边请。”

　　尉迟觉阅扫了他一眼，目光在沈文茵身上停顿了几秒，嗯了一声。

　　到了包厢，看到装潢，沈文茵才发现这是一家川菜饭店。

　　卓军把菜单递给尉迟觉阅，请他点餐，沈文茵坐得离他最远，低着头，余光打量他。

　　见尉迟觉阅就点了两个菜，卓军又加了好几个，服务员拿着菜单往外走，沈文茵趁他们在说话悄悄跟着出去了。

　　虽是高档饭店，设施布置非常精致，但都是川菜，就连走廊里，好像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辣椒味。

　　沈文茵摸了摸鼻子，回头看着包厢门半晌，才按照指示牌朝洗手间走去。

　　知道今天肯定很晚才能回去，她先打了个电话，温柔地安抚对方，让对方早点睡觉，然后用纸巾弄了点凉水，敷了一下微红的脸。

　　等心情平复，沈文茵准备回包厢，一转身就看到了尉迟觉阅，才刚凉下来的脸又开始发烫。

　　“名片给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灯光下，辨不清他的情绪，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

　　“我，我把名片给老板了。”沈文茵低着头解释。

　　“手。”

　　“啊？”

　　沈文茵不懂他想干什么，尉迟觉阅就握起了她的手。

　　她刚刚下过水，手还很湿，尉迟觉阅抽出一块方巾把她手擦干，这才拿了随身带着的笔在她手心里慢慢写下一串号码。

　　沈文茵觉得整只手又烫又麻。

　　相贴的肌肤好似有电流穿过，沿着手臂蔓延全身，扰乱了心序。

　　她怕，却不敢挣扎。

　　好不容易等他写完，没想到他自然地握起另一只手，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写两个，以防你不小心涂花了。”他好像能看穿她的想法。

　　沈文茵垂眸看了看，很想告诉他，就算涂花了也没关系，可话到嘴边就变了。

　　“嗯，那你写得用力一点。”

　　执笔的手一顿，尉迟觉阅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

　　沈文茵的头更低了，只觉自己就像个白痴，乱说什么鬼话。

　　就算他写得再慢，也不过是11位数字，很快就写完了。

　　尉迟觉阅盯着粉嫩的手心，有点不舍，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只好松手。

　　“沈姐，你怎么也在？”卓丽警惕地盯着沈文茵。

　　沈文茵背着手，呼吸有些混乱，无心应对她探究的目光。

　　“是我让她带我来洗手间。”尉迟觉阅边朝男士方向走边说。

　　“原来是这样。”卓丽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