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敬粮官监守自盗,徐御史明察秋毫(2/2)
“什么?我乃朝廷命官,姓徐的凭什么抓我,粮食从来没有经过我的手,为什么抓我?”敬翔大喊道。
一路上,敬翔一直撒泼似地大喊,引得众人侧目。
对付这等人,徐彦若早就想好了计策,坐在公案后的他,淡淡地问:“这么说,你真的没有拿?”
“那是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当即向大人呈报?!”敬翔辩驳道。
“果真没有拿吗?我问你,上月初三,兵部下达命令,为征讨川蜀,调拨军粮两万石。可查过账册后发现,整个阆中大营,只收到了军粮一万五千石,你身为粮官,为何瞒报?!”
“那,那是,那想必是账房记错了。”敬翔继续狡辩道。
“好啊,把账房的口供拿给他看!”徐彦若厉声道。
拿到账房亲笔画押的口供,敬翔一下子慌了,哆嗦的双手不住地抓挠着衣袖。
徐彦若趁热打铁,继续问道:“你以为,有人在背后撑腰就能胡作非为?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瞒天过海?我问你,两个月前,剑门关大营换防的时候,为什么发生了火灾?几个仓垛里烧毁的真的是军粮吗?而那些白花花的粮食,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京城的粮店里,这些事情,你都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敬翔被这一席话问得顿时语塞,只得低下头去。
徐彦若又说:“我知道你的主子是东平郡王,你任剑门粮官三年来,一共贪墨了多少军粮?想必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若是细查下去,我怕你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敬翔低着头,尽量回避着徐彦若的眼神,可奈何身体是诚实的,在铁证面前,还是不住地发抖。
见敬翔没了话,徐彦若决定顺藤摸瓜,撬开敬翔的嘴巴。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处境,就该为自己想想,别这么容易地为别人当替死鬼!”
只见敬翔愁眉紧锁,徐彦若继续厉声说道:“快给我一一道来!否则,顷刻间就让你血溅七步!”
敬翔抬起头,眼神几近恳求道:“下官不敢,求,求御史大人指条生路。”
“好啊,既如此,你必须告诉本官,这三年来,你们贪赃枉法的真正账册究竟在哪里?!”
“账,账册……”
眼见敬翔犹豫,徐彦若立刻说道:“我本可以就今天这一桩事上奏朝廷,顷刻就能要了你的命!你以为你背后的主人会保你吗?问你账本,是为了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如果我说出实情,御史大人当真能保我性命吗?”敬翔问道。
“当然,你大概也知道,我和朱全忠一向不和,虽然我现在不是宰相了,但朝中到处都是我的门生,皇上信任我,把我放在这样一个要害的地方,就是为了搜集他朱全忠的罪证。不要以为只有朱全忠能要你的命,皇上也可以!但我与朱全忠不同,只要你弃暗投明,戴罪立功,皇上心里有数,我可以担保你没事!”
“账本,账本不在下官手里”敬翔胆怯地说,“保存在朱全忠的亲信在北城的一栋别院里。”
“哼,来人啊,签字画押!”徐彦若大声道:“传我命令,点齐兵马,今夜发兵北城!”
“诺!”
事不宜迟,是夜,徐彦若集合人马赶往了北城。
众人手持火把,按敬粮官所言,星夜趋驶三十里,马不卸鞍,四更时分叩开了北城别院的库房。
“咣咣咣……”
黑暗中,零星的火把越聚越密,守夜的家丁被一阵杂乱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看护别院的家丁话音未落,刀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给我放老实点,谁敢乱动,格杀勿论!”兵卒喊道。
原本蛮横的家丁立刻偃旗息鼓,不敢作声。
几十个兵卒在家丁的引领下一路来到后院,几下便踹开了后院库房的大门。
“大人!”手持火把的兵卒把一本账册拿到徐彦若面前。
果然,在这布满尘土的库房里,存放着三年来朱全忠党羽贪墨的银两和账册。
“好,这里的人全部带回大营,仓库查封,派专人把守。”徐彦若厉声吩咐道。
望着手里沉甸甸的账本,徐彦若如获至宝,派亲信连夜带走账本并连同弹劾朱全忠的奏疏一同快马寄送京城。
望着快马远去的烟尘,徐彦若心底的一块石头仿佛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