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天城

杜无翳三人畅谈至深夜，直到杜思寒的笑嘻嘻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杜无翳才催促她回去休息了。从房中出来，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这时一只头顶一撮朱红色羽毛的小鸟飞过来，在杜无翳旁边尖声明叫。

这只鸟儿是洛影在护使府中的信鸟，此时不来找洛影，却找杜无翳。杜无翳轻轻抓着鸟儿，从它翅膀下取出一张极小的字条：宴花楼。

杜无翳收了字条，径直往林子走去，直到身影化为一阵烟气，消失在了夜里的桃林中。

冥师城中的宴花楼灯火通明，烛光如昼，妓女们在围楼之中载歌载舞，一楼的座位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二楼就只有从容淡静的何之弦靠在椅背上，一边津津有味的啜着茶，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打扮妖娆的妓女。

“国相大人好雅兴，大半夜的居然在这儿赏美人歌舞，冥师城的宴花楼还真是吸引人。”栏杆后灯火之外的深处，缓缓走出一个身材修模样长俊美的少年。

“哟，这不是武状元杜公子吗，怎么宴花楼的风把您也给吹来了？”何之弦故作惊讶地回过身，朝杜无翳抛出一个热情的笑脸。

武士的榜首明明给了宋清明，然而杜无翳却并不想理会，见对方没有开门见山，他又不喜拐弯抹角，便于转身告辞：“在下只是路过，并非有意打扰，若无他事，我就先告退了。”

“别着急着走呀。”何之弦仍旧两眼盯着楼下载舞的美人，不紧不慢道：“您若不喜欢这里的美人，赏完这舞再走也不迟，您觉得呢？少——城——主？”

杜无翳微微一愣，却很快又平静下来，俊美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既然都被你认出来了，那我也不必藏了。”杜无翳回过身看向何之弦：“不知国相大人找我来所谓何事？”

何之弦这才牛头扭回头看他，当撞上他的目光时，不禁怔住了：眼前这个少年，浑身散发着不容忤逆的气质，温和风雅却又清冷出尘。透过他，何之弦可以看见两个人模糊的身影。

他是凤天城的少主，城主顾云诗与将军凤燕行之子，凤神血脉的继承人。顾云诗是天城出了名的美人儿，凤燕行也是一表人才，他们的儿子自然不会差，杜无翳长相随了凤燕行，凤眸却像极了她娘。

何之弦只怪自己刚开始没认出他来。

“也没什么。”何之弦见他走过来，在自己对面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才扭过头，继续看妓女跳舞，“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身份罢了，顺便多年不遇见，想跟您叙叙旧。”

“那天——”何之弦微眯起眼睛，又把目光移了回来，带着古怪的腔调道：“公然跑上武试台的是您的妹妹吧？”

其实，自从看到杜思寒那一刻，何之弦才开始怀疑杜无翳的身份。杜思寒长得像她娘，他们兄妹俩的眼睛也很像，如同漆黑的夜空里的星子。

真的实在是太像了。

杜无翳举到唇边的茶顿了顿，才尝了一小口，茶味微苦，略带甘甜，入喉清爽，确是好茶。

见他不说话，何之弦晃动手中的茶，继续说道：“凤天一脉，几千年前就被下了禁制，神兽血脉不的与凡人交配，否则其后代寿命必不长久。先抛开这个不说，此令为凤神所下，违背禁制可是天家大忌啊。”

忽然间，杜无翳眼底闪过一道冰蓝色的寒光，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周肃杀逼人的寒气。何之弦瞬间感到全身从头冷到了脚，心里默默的打了个寒颤，却仍旧壮起胆子道：“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凤天城着想，凤族与凡人之后入继续留着，万一凤神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杜无翳冷哼一声，将杯子“啪”地重重放到桌子上。他并不想听到何之弦口中的“我们”，其实何之弦本非是凤天城的人，只是当初顾云诗见何之弦的亲人皆死于战争，觉得可怜，便留在了城府中，后来才带回凤天城的，对于何之弦这个人，他是有点不喜欢的。

“担待不起你就别担待。”杜无翳站起身，冷冷的说道：“我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保护，与外人无关。”

他知道神兽与凡人的后代活不长，所以自小他就很疼妹妹，阿娘也宠着她，哪怕成天板着脸的杜屠也从来不舍得斥责她。况且血脉禁制也并非无法可解。

杜无翳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走了。看着他离开的地方，冷意渐渐退去，何之弦才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劝告”无用，何之弦嘴角渐渐掀起了一抹坏笑。既然他不听，那便指着自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