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天城

杜家没了，大冥国也一朝败落，这一切感觉就像是一场烟火，匆匆而过，绽开的时候有多么绚丽，熄灭的时候就有多么破败不堪，生与死。了，兴与亡，盛与衰，就在一夜之间。

杜无翳让杜思寒将大部分余钱细量好后，分给了各个丫鬟和家仆等人，遣他们离开。有些侍奉了杜家多年的舍不得走，还有一些无家可归而不知去往何处的想要留下来，都跪在地上大哭。

“走吧。”杜思寒抹了抹眼泪，向众人道：“这些钱不多，但够你们省吃俭用一辈子了。杜家散了，你们也走吧。”

大家都舍不得，但又迫于无奈。管家小刘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千叮咛万嘱咐两位主子照顾好自己，和众人一起擦着眼泪离开了。

终归是要散的，以后这座府邸，就剩他们四个了。

在此后的日子里，蛊人似乎平静了许多，只是偶尔传来，哪里又死了多少人，哪边哪座边疆城池又给哪个国攻下了的消息，再加上各地水灾旱灾蝗灾狂妄肆虐，各个宦官搜刮民财。天灾与人祸交加，导致大冥国上下粮食鲜有收成，人民苦不堪言，一时动乱四起，动荡不安。

就这样，随着院里本来叶子就稀稀疏疏的桃花树一点一点地褪去绿叶，洒落的花瓣早已化为尘土，日月朝夕更替，秋意渐来，众鸟开始了准备迁徙的忙碌生活。

杜无翳教着杜思寒学习运用灵力，杜思寒虽无基础，但天资聪颖，学得快，不出三个月，便学会了大部分基本的运用血脉之力和灵力的方法。

九月是种鸟迁徙之日，这个时候的日暮中，鸟会随着领头飞入天空，不知飞到何处去，只知有的飞回南国，有的飞回凤天城。

沦入山头的暮日渐渐镶近进一片黄绿红的交错之中，余晖洒在大地上。冥师城最北的倚罗山上，高高的青崖兀自托出一片平旷，从上举目远望，可见大半个名冥师城的风景。

一声清脆悠长、婉转动听的长鸣切入九天，响彻云霄，气势磅礴，神威震天动地，具有令人畏之敬仰之势，声音回荡在山间。百鸟骤应，瞬间从四处树丛中涌出来，盘旋于天，环绕飞舞两道冰蓝色光芒和一道深褐色影子穿入云霄，鸣声直戳破天空，如海的云层中高云洁白如雪，迷迷朦朦，茫茫然宛若仙境。一抹金蓝色的巨大光纤。一抹晶蓝色的巨大光圈在前方骤然亮起，飞快袭来，接着视野一片苍白。

冲过光层，数片雪花飘过，眼前一片雪白和冰蓝色的世界，远处高高低低的雪山凸起，毅然挺立。各种各样的冰雕冰具上，依稀坐落的破败木屋上，以及地面上都积满了厚厚的雪。白雪苍茫，冰雕精细美丽至极，最不协调的是那几间破败的木屋，墙上和屋顶上到处可以看出被火烧过的痕迹，就连屋沿和屋内都极其破落，虽有所缝补，但依旧显得十分突兀。

杜无翳二人落回到地面上，洛影从苍也背上跳下来，踩在空旷的雪山地上的时候，积雪软软地凹了下去。四周一片寂静，就只剩下了飘雪的声音。

凤天城，我们终于回来了！

看着眼前这片冰雪覆盖的世界，每个人心里都无比激动。

自从那次离开后，杜无翳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他的家，他魂牵梦绕了十几年。之前为了保住凤天城，他们的母亲，也就是凤天城的城主，竭力封住了凤天城的入口，只有血脉之力才能打开，进入奉天城。同时，也为了隐藏踪迹，就真的十几年从未回过了。

杜思寒自看到这里的景色起，就忍不住惊呆了：这个地方，似乎在她的梦里出现过，而且又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笛声，悠扬温柔绵长。忽隐忽隐忽现。不知为何，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一切时，她就深深地爱上了这里，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顺着空旷平坦、积满了雪的大平地走去，没走多远，便可看见几座绵延的小矮山围成了半个圈，圈内仍旧是平地，每座山前都有一个精致的冰墙雕纹门，门前凌乱地堆放了几个竹箩筐、旧竹摊子和支架，也都积了雪。一只雪地鼠抱着颗小果子，从门上微凹的地方摔下来，圆溜溜的身子像球一样滚到了空地，再爬起来，甩掉身上的雪，捡起果子，昂起雪白的小脑袋，看见杜无翳等人走来，跑上前吸着鼻子嗅了嗅，立刻“吱吱”地叫了起来。

在这片由一座座山围出的空地的西北角，有一条长长的小河流出，拉的特别长，不知流向何处，只知自山间而出，水流清澈，水声悦耳。

洛影突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杜无翳问。

“没什么。”洛影收住笑弯了弯嘴角道：“想起了以前我好不容易有个偷懒的机会，累个半死才爬上习场里最矮的那座山，却被人给一脚踹了回去，还好下面习场的积雪厚，命大，没摔死。”

“还不是某个人资质愚钝，又不肯努力修习。”杜无翳白了洛影一眼。

“我看不是雪厚，是你皮厚吧？活该被踹。”杜思寒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