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天城
凤天城夜晚的天星总是很明亮,正如哥哥所说,这里的每一个夜晚都会有天星,和煦的风总是不冷,路过哪儿都是轻手轻脚的,像极了杜思寒娘儿仨在一起时的样子。
阿娘总会刮刮她的小鼻子说,你年纪还小,不能贪杯。她不高兴,嘴巴翘的老高,还是哥哥把自己的酒给了她,说姑娘家太娇气了不好,阿娘只能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这些事让杜思寒一直以来不仅磨练了酒量,还磨练了意志,像个坚强的小汉子,哪怕再难受也没怎么喊过疼,这以至于面对怨气的折磨,杜思寒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怨念是极其折煞人的,其剧痛如削骨剜肉,会控制人的心智,甚至痛不欲生,打她记事时起就有的。从今来看,阿娘皱起眉头,许是心疼;而哥哥递来了酒,则是锻炼她。
数着日子,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几天。虽然大家都叫她要好好休养身体,但杜思寒根本安定不下来,更何况她真的觉得自己没什么,所以每天不是休息就是天书院。
杜思寒晚上在床中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就披了件深蓝色袍子出去,坐在雪地上吹笛。
曲声悠扬绵长,隐约暗含着些悲伤和忧愁,在轻舞的细雪中飘动,随着风吹出了好远,像是在诉说一段无法言喻的心事,流淌成烟成河。天星一闪一动地附和着,像是晶莹的泪光。
忽然间,笛声停下。杜思寒有些愣神,不知向哪说道:“你说你潜伏在王宫几年打探消息,如今我却未听你汇报过一个字。百越啊,你到底是做卧底的还是做事的?”
百越惊住了,没想到杜思寒竟会发现自己在她身后,更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便只得现个身,行李道:“城主恕罪,王宫人多眼杂,行事有诸多不便,敌人心机颇深,小的并未探出什么可用的消息来。”
杜思寒不以为意地闷哼一声,说道:“那你说说看,你都打探了些什么?”
见杜思寒都这么问了,百越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不过确实是一些没多大用处的消息。八月又想了想,没将那晚杜无翳劫狱一事说出来。
杜思寒也没怎么在意地听。百越的话说完了,杜思寒过了许久,才低声问了句:“那我哥呢?”
百越猜到杜思寒会这么问,但由于之前答应过杜无翳不能说,所以并没有打算如实回答她:“不知道。”
“你不愿说就算了。”杜思寒没好气道。
可杜无翳至今还未有消息,这样百越也感到颇有不安,杜思寒也不可能没察觉到什么,更不可能就真的就这么算了。
那个人在王宫的势力很大,就说曾在昔日那场大火终被俘去的常于几个人关在地牢,把守的除了精炼的守卫,还有伺机而动的蛊人,不好打草惊蛇。据百越所说,至今还关押在地牢里的人有数百人,蛊王也是时候成了,杜思寒想,到时候他们也许会直接冲她而来。
笛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节奏似乎更悠长了些,绵绵的轻吟漫天飞舞,蓝色的大蝴蝶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绕着乐声起舞。
百越站在那里,看着月光下舞动的大蓝色星星点点的,又飞向远处去,略有些出神。杜思寒的脸色愈加的苍白,吹出的声音也渐渐轻柔,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得她本就瘦弱的身躯更加单薄。看着杜思寒,百越渐生出几分歉意,也许自己本就不应该将自己对凡人的痛恨放到她身上,怨念比死蛊还折磨人,百越虽不知怨念抽心剥神之苦,却懂噬心噬骨之痛。百越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熬着过来,还一声不吭的。
两个人各成心事,各自出神,直到曲毕,杜思寒起身,甩甩衣袍上的雪,打算回屋,才说了句:“夜风冷心不冷身,死蛊不喜,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