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夜山
一行人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来到黑森林的边缘,只见朗风和萧敏都是一身粗布衣裳,头发松散地编成辫子,缀着些草绳小石子,席晨也一改往日的整洁,有些粗矿,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背上的两柄大石斧,这可是吴一特地赶制出来的,比起一般的石斧,更轻,更利。
天低沉沉的,树木高大而怪异,朗风勒住缰绳,对一旁的白志说道:“白将军,就送到这儿吧。”
白志恭敬地递过地图:“圣女只需按照这路线找到巴扎就行。”
席晨接了过来,对白志一拱手:“后会有期。”轻踢了一下马肚,在前面带路,三匹马像三只箭矢射向前方,直到他们的身影被层层树木遮挡,白志才下令返回。
一进入到森林里面,视线就变暗了,像是蒙上了一层罩子,树枝斜逸,席晨取出一把石斧开道,马的速度慢下来,跟步行差不多,空气里有湿漉漉的味道,偶尔几只惊鸟嗓音尖利,飞上树梢。偶尔猛兽偷袭,被席晨一斧子结果了。
整个白天都在赶路,直到再无一丝天光,实在辨不清方向。
“我们在这儿歇一宿吧。”席晨找到一处稍微干燥的地方,铺好防水的毡布。三人重重地坐了下来,朗风只觉得头发昏发重,不多时便睡去,直到马叫声把她吵醒,睁眼一看,席晨、萧敏二人已是戒备的神态,拴在一旁的马不安地甩着蹄子,凉雾浸起,月光被遮得只剩点滴。
“听。”席晨轻声说。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有动物从草地上急掠而去,那声音忽地静止了,三人一动不动,沉心等待,马却愈发跳跃,想挣脱绳索。
“来了。”萧敏说。
话音刚落,一团物体飞速而来,萧敏长鞭凌空,以声辨形,将那物体卷住,撞飞在树干上,摔得血肉模糊。更多的东西涌来,席晨左右石斧开弓,深深贯穿对方的血肉,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袖口。银曜出鞘,在黑夜之中却好似有光华一般,无声地收割生命,血沾剑即落。
萧敏手臂吃痛,她大喝一声,“点火!”席晨一个跟头跳上了树,飞快地点燃了火折子,放在罩子中,并挂在树枝上。场上的情形这才得以看清,跳起来咬人的个头大小似乳猪,土青色,爪子和牙齿锋利无比,竟有二三十只,挤在一团,个个蓄势待发,在这些东西身后是两个大块头,有三个人合起来那么大,两个人叠起来那么高,浑身毛发,嘴宽而阔,瞳孔狭小冰冷。
“兽人!”朗风突然想到,它们性情残忍,喜食血肉,虽不能说话,但好像能听懂人交流一般,因此叫兽人。只是什么时候黑森林有兽人了?而且这些小东西又叫什么?夜山没有任何记载。
两个兽人站在那里,马已经倒地,血淌出来,其中一个兽人走上前去,将流动的血喝干净,避免浪费,剩下一个兽人看着前面的三个人类,似乎在思考,此行已有丰厚的猎物,剩下的活物干枯瘦小,有必要捕回来吗?
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只有那个兽人喝血的声音。
朗风紧张地盯着,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兽人好像做好决定了,发出一声怪叫,地上的东西又扑过来,两个兽人也奔过来进攻。
三人再次陷入苦战,这次那些小个头攻势愈发猛烈,一个接着一个往人身上爬,张嘴即咬。
萧敏借着身姿轻巧,腾挪转移,但还是被动。
“你们去对付兽人,这里交给我。”朗风大喊。
席晨和萧敏应声而动,直迎兽人。朗风寻得一空隙,飞速结印,口诀自发地在心中响起,几十把银曜在空中出现,如同有实体一般,每一把都瞄准一个目标,呼啸而去,真正的银曜静静垂在朗风前方,守护它的主人。那些东西看着成群结队要刺过来的剑尖,惊慌失措,躲不及防,一个个乱翻乱滚,有的被穿肚而过,有的被削成两半,还有一些暴戾的,往朗风身上扑来,银曜直下,将其钉死在地上。
那边二人在和兽人缠斗,兽人形高,筋肉强健,力气也大,很难制服。萧敏的长鞭有如铁刃,在兽人身上割出道道口子,可无济于事,反而将兽人激得更加凶残,将萧敏挥至远处,跌在席晨身边,此时席晨也落了下风,石斧完全不能发挥出优势,那兽人似是有些得意,嗷嗷捶自己胸口。
萧敏一怒,噌地站起,对席晨说:“你去砍他脑袋。”随即鞭子缠上兽人一条胳膊,她跃上树干,借力在空中翻转,又缠上另一条胳膊,席晨趁机攀爬至兽人肩头,兽人左右摇晃,奋力挣脱束缚,萧敏被拽着在空中如落叶般飘荡,却怎么都不掉下来。席晨双腿卡住兽人肩膀,整个上身绷直,双手将石斧举过头顶,蓄好力,等下一次被晃得靠近兽人时,一斧劈下,兽人脑袋被砸碎,脑浆迸出。可这时另一个兽人也近身了,它直接摘下席晨,向地上轰隆砸去,随后掐住萧敏的脖子,将她提起离地,萧敏满脸狰狞,鞭子也勒住兽人的脖子,鞭子一点一点往皮肉里缩进,可她自己也快失去知觉。
一柄剑刺向兽人的眼睛,鲜血飞溅,兽人大吼,手缩回来捂住眼睛,萧敏委顿在地。朗风带着银曜冲过来,剑阵将兽人团团围住,接连不断地刺进去,可那兽人蹲下护住自己脑袋,尽管浑身是伤,却怎么都死不了。朗风收了法阵,双手持银曜,足尖一点,奋力向前,砍下兽人一只胳膊,兽人状若疯狂,将朗风掀翻在地,向前踏去,想将她踩死,两柄石斧飞过来,割伤兽人两个脚踝,兽人绊倒在地,朗风打了一个滚,翻到兽人背上,借着自己身体的力量,将银曜狠狠往兽人脖子插去,双手因太过用劲而颤抖,兽人另一条胳膊不住扑腾,一条鞭子缠过来,胳膊也动不了了。银曜缓慢而坚定地深入,直到这具躯体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席晨看着兽人被杀死,将头靠回地上,一丝力气也没有,鞭子也松下来,萧敏同席晨一样,躺在地上,朗风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朗风起身,走到萧敏身旁,弯下腰,伸出手:“我们得离开这儿。”萧敏也伸出手,借力站起,二人又把席晨搀起来,三人踉跄着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