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一别两宽

云楉楠入狱之后,很快就收到一纸裁决书。随后便被押往了朝都里的一所花楼,名为烟柳阁。老鸨尤其势力,瞧云楉楠是个带罪之身,一声不吭。言语上更是多有嘲讽。

“妈妈,她这样的,是不是可以直接接客了”

“不错”说完便招呼来一个人:“去,把她的牌子给我挂出去”

当晚,云楉楠便被绑在一楼的雅间里,瞧见无人看守,便开始打量起四周来,窗几明镜,却是女子住所,只是架子上那些衣裳,大都又薄又透,甚至隔壁还会传来稀稀疏疏的男女交媾之声。

天色又晚了些,周边的声音愈发嘈杂。与此同时,门外还传来老鸨与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这给的银两,实在是少了些”

“诶哟,这不少了呀妈妈,你以前可没少拿呢”

“啧,怎么说话呢。就你那儿点银两,买我们这儿头牌一个晚上都不够!”

“行了行了,银子你也拿了,人,人呢”

“诶哟,急啥呀,这不搁里头嘛”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头推开

“喏,绑着的那位”老鸨瞅着男子色迷心窍的模样,又给加了几句话:“这姿色,满不满意?”

“满意满意”陌生男子一脸淫乱相,可谓是非常满意。

“可不,这姿色,不必头牌差哪儿。你这回儿,可占便宜了”说完又附耳加了几句:“刚来的,有过那方面经验,不知道啥品色,你今晚要拿下了,以后都把她按这个价给你了”

陌生猥琐男一脸说了几声“好好好”,老鸨也就识相的退下了。

“美人……”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面孔,云楉楠更是加重了牵拉绳头的力度。

对方正要上手之时,她用近平时力气将解下的绳索砸了过去。而后拉开门闩跑了出去。

猥琐男子反应过来,立即给追了过去,一边大喊着“站住!给我站住!”

好在凭借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路。只是那扇木门怎么也打不开。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猥琐男步步紧逼。

逃亡的空间越来越小。突然腰部碰上了一处硬物,回头一看,竟是一口深井

“乾云哥哥”

众人赶到之时,看到的便是那样一副场面——一个容颜白净的女子,身着里衣,纵身而下。

“乾云哥哥,阿楠不悔”

……

云楉楠死了。这个消息不日就传到了边塞……彼时战事刚刚告捷

探子将传来云楉楠死讯,云弈坐在河边上,一言不发。

“不过须臾时日,怎会,怎么可能”乾云终是难以相信。只一人冲出营帐,到草地上牵了匹快马,朝都城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越过山川,海洋,这是他们约定好的风景。可是她呢,她到底怎么样了

心中这样想着,便愈发焦急地赶路,恨不得能够即刻抵达朝都。

天色暮晓时分,烟柳阁后院围着一众人等

“欸,真晦气!”

“妈妈。怎么办”

“能怎么办,找块林子给埋了呗”

两个男子准备动手去抬。突然惊现马蹄声,驰骋而来,直冲后门,似要踏平了这间院子一般。

“住手!”男子俯身下马,冲进人群之中。截断了那两双险些碰上地面女子的手筋。与众人的惊呼声一齐的还有乾云的恸呼声“阿楠!”可地上女子哪还有半点儿气息。

“啊!!!”男子几乎疯狂的状态,让众人惊惧的四处逃窜,最后仍是无有一人生还。唯有手握血刃的乾云,着一身旧血未干又添鲜血的玄衣立于血泊之中。

“阿楠!!!”

大概是上天也为他们悲哀吧,乌云蔽空,大雨瓢泼,街巷无有人影。

乾云抱着阿楠的尸身,不知走过了多少街巷。

直到天边雷鸣电闪,一列列队伍自雨中奔出,有序地站定在乾云面前。

“取韩昱然的狗命”

众人得了命令,便各自分散,直冲皇宫而去。

而皇宫此时的守卫,中坚力量早已被消散瓦解,徒留一些老弱病残,大都只能缴械投降。

“韩昱然,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皇帝被软禁在主殿内,一连数日,没有半分吃食,却又极其坚强的存活着,吊着那最后一口气,迟迟不肯闭眼。

直到那抹明晃晃的亮色衣裙闯入主殿,他才心安的睡去。

“父皇!”玥儿摇晃着地面上奄奄一息的黄衣老者,眼泪扑朔直流:“快,快请太医过来!”

好在,老皇帝平日里没有太过消耗身体,些许进食之后倒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只是那日之后,大朝公主携幼弟登基,敕命武官乾云文官云致筠为左右摄政。

“这样,你满意了?”后殿之上,韩玥儿斥问乾云,奈何对方仍旧无有回答之意。

只是插肩而过,忽略了那抹明晃晃的清丽颜色。

那么一刹那,树静,风止,心生凉。

所以,上天到底是要惩罚她一些什么呢?

那日,老皇帝病重,幼帝登基。大朝一场风云变动,又化作了几多官员的官场沉浮呢

或者说,又何止官员,实际里,老皇帝又何尝不是被软禁,就连玥儿,都是堆积在风尖浪口…

南越谴来使,欲迎娶大朝公主,群臣议论纷纷,左右摄政亦不表态。

南越世子则不知哪儿得来的消息,知晓韩玥儿要前往万佛寺祷告,便早早守候在山脚,拦了韩玥儿的去路。

“你是谁”

“南越世子,桐祺”桐祺身上穿着大朝最为朴素的便服,对待玥儿亦是行的大朝之礼。

听着这名字,玥儿起初是厌烦的,但见着桐祺其人,没有半分野蛮之相,却怀大朝儒雅之风。

但也只是刹那,玥儿颔首回礼,而后继续在侍婢的带领之下,下了山去。

回宫途中,路经云府,正面对上了云相的马车。

云致筠倒也知礼,下了车来,朝玥儿施以一礼。

“微臣拜见公主”

半响,玥儿没有回应,云致筠又讲了一声“微臣云致筠拜见玥儿公主”

玥儿的马车即刻动了起来,在玥儿的示意之下越走越远。

那一天,无雨无风,却让人觉得剑拔弩张。

第二日,桐祺仍旧逼上朝堂

“南越世子,桐祺,欲娶玥儿为妻,真心实意”

只是这话,却是对着屏风之后的玥儿公主在讲。

臣子们拿不定主意,只得看着左右摄政。

乾云仍旧不曾开口,玥儿竟也不知该恼该羞,有些赌气地谈起了条件

“我嫁去南越,南越就这点儿诚意?”

桐祺不语,南越一直是众多小国之中,距离大朝最近,且文化地域差异最小的地方。他如何不知大朝今时的现状呢,内部风云,波诡云涌,纵她不嫁南越,那其他边缘小国呢。公主历来如此命运,从前,只不过是老皇帝护佑于她罢了。

朝后,众臣散去,玥儿想要叫住乾云,奈何被桐祺挡住

“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桐祺看着玥儿赌气离去的身影:“如若不是他的武力所迫,你的父皇又怎会被拘禁,你以为,他以后能放过你吗!”

“住嘴”玥儿背对着桐祺,大喝一声,后方也便没了声音。

其间恰好不好的同云致筠打了个照面,这回儿,他却是不行礼了,倒是玥儿在他面前站定

“云相,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你应该感谢我”

“感谢你?感谢你害死我母妃?计算我父皇!”

母妃,你看啊,你最初爱上的,是一个多么卑劣的男人!

韩玥儿的和亲事宜,落定于几日之后。乾云作为左摄政,予了她十里红妆,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来不及诧异,又被桐祺缠上了门。

“世子设宴于茶楼之上,还请公主务必赴宴”

“知道了”公主的不开心,绿植看的明明白白。帮着赶紧打发了来人

谁知玥儿当真赴了宴,在京都茶楼下了榻。

起先是一首戏曲,将的是青梅竹马,反手为敌。

而后又是一首舞曲,谱的是人间凄离,甚是伤感。

却是迟迟,不见桐祺本人的身影。

“你们世子呢”玥儿终是没了耐心,只见眼前一众侍婢朝玥儿齐齐施礼,而后退去。

一人同时自屏风中走出,可不就那南越世子吗

“公主”

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戏码,玥儿不由冷哼一声

“我堂堂大朝公主,下嫁你南越,凭什么。”

“就凭公主,需要南越,需要南越的力量助你解救你父皇。”

“南越这么好心?”

“我对公主又何尝不是一片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