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年华一世缘
公元1279年,元军大元帅李涛海亲率水陆大军四十万对崖山海城外围全面封锁,宋朝丞相陆秀夫,太傅张世杰,大将江海川,少帝赵昺及一众朝廷侍卫,太监宫女,残余宋军,各路绿林好汉共计十余万人。
崖山——神州的日落之地
元军已经全面包围了崖山海城,深夜里,海川和一众将士在海岸城上看着远处数不清的元朝大战船在远处排列着,
“清河,你怕吗?”
“跟着江海哥哥,啥也不怕”
“我想这次我们应该都死定了吧!”
“那好啊!反正死也和你死一堆儿里,省得下辈子找不着你”
海川看着清河投去了鄙视的眼神,看得清河尴尬不已。
“江兄,你这边怎么样”张世杰走了过来,向海川问到。
“哦!张兄来了,有失远迎呀!”海川赶忙作揖
“唉!你看,元军的战船已经集结完了,到处都已经布署完毕,只怕明日便要开战呀!”海川感叹着说。
“江兄勿虑,我已备好战船千只,并在海岸城上布署了七百多门铁炮,今夜我已点兵完毕,足有七万多人可参加战斗呀!”张世杰得意的说道
“七万…七万…唉…”海川喃喃自语的说着便走了,只留下张世杰在那站着。
海川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向张世杰喊到:“张兄千万小心,只怕元军今晚夜袭”
“好!我知道了”张世杰满口答应,却觉得海川太多虑了,并不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另一方面,在元军大营里
“启禀元帅,您要的两万名先锋敢死士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只待您一声令下”张弘范向李涛海禀报着
“好!另派三千名弓箭手,今晚便午夜三刻开战,一定要将宋军彻底消灭”李涛海背对着一众大将说到。
“敢问大元帅,先锋敢死队由何人率领”大将李恒(西夏降将)说到
“呵呵!众将各带本部兵马,本帅要亲统先锋敢死士打头阵,除先锋军外,全军暂由都统张弘范统率”
此言一出,台下众将一片喧哗,很多人都表示先锋军九死一生,都表示自己愿意代劳,其实他们心里其实都在意的是由张弘范暂代元帅之职。
“好了!本帅主意已定,众将勿要在言,都退下,准备开战”
很多将军都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都哭丧着脸出去了。
“你有事要说?”李涛海看着张弘范说到。
“启禀元帅,末将……”张弘范有点不知所措的说到。
“拿去,别让我失望”李涛海捧着帅印走到张弘范的身边递给了他。
张:“元帅,这…”
李:“退下!”
张:“是…”
寂静的大帐里,没有一丝灯火,李涛海在角落里拔出了佩剑,他一边擦拭一边喃喃自语的说到:“江——海——川——,20年了,你输了…”
午夜三刻时分,浪花一个劲的拍打着海岸线,宋元两军的战船在海里对峙着,船只起起伏伏,风声略过海面,一阵阵的呼啸犹如大海的怒吼。
“开炮——”突然元军的阵营传来一声凌厉的嘶吼,没等宋军反应过来,只见元军战船上五千多门铁炮全部齐名,宛如天雷滚滚,震天动地。
片刻之后,数不清的铁弹全部击中宋军的战船和海岸城,张世杰看着前排的战船一艘艘的沉没,以及山城上的城堡倒塌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不知是深夜冷还是怎么回事,他颤抖着拔出剑,大吼:“全军备战,备战”
很快元军的铁炮便再次响起,又是一阵震天动地的咆哮声………
“开炮——”
“开炮——”
“开炮——”
………………
元军拼命的开炮,不知过了多久,李涛海看着眼前一排排烧得通红的炮筒,诡异的笑着。
“敢死士听令,全军进攻,奉敌便杀,一个不留”李涛海在深夜里拔出剑大声吼道。
很快两万多人组成的敢死士便铺天盖地的向崖山海城涌去。
炮轰结束后,宋军这边一片废墟,数千艘战船只剩下几十艘,海城的时候城墙全部被轰塌,海川率本部兵马两万人赶来支援张世杰,等他赶到的时候他看到一片萧条,死伤无数。
数名士兵搀扶着张世杰撤回了城内,只剩下海川和他的部队坚守着整片废墟。
看着远处冲来的元军,海川拔出剑,站在石头上对士兵们喊到:“弟兄们!人固有一死,然其可重于泰山,却又可轻于鸿毛,人生百年,来去匆匆,我辈当以名留青史,洒尽一腔热血,杀呀!”
在海川的带领下,一场两万人和两万人的肉搏战一触即发,两军互相冲锋,杀声震天。
终于,迎来了两军交战的那一瞬间,很快便打成一片,陆地战场无法容纳那么多人,很多人在齐腰的海水里互砍着。
两军一片混乱,所带的火把一根根的熄灭,终于最后一根火把落入了海水中,战场上剩下的只是一片漆黑,人们互相看不见,却无法辨别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互相乱砍,无数的人在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总之就是,乱砍,不管是谁,逢人就砍。
海川在漆黑的摸爬滚打,他不知道身边的一切是什么样子的,他感觉到身边都是战刀呼啸而过的破风声,如果是从前的话,他一定会趴在地上装死的,但这一次,他坚定不移,他知道,如果他放弃了,那他便辜负了所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玩儿命的将士们。
远处在城墙上的张世杰焦急万分,他不知漆黑的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他只听见杀声震天的厮杀声。
突然他灵机一动,他对城内的士兵喊到:“立刻排放投石车,瞄准城外战场方向,准备发射火球(装满火油的圆形陶罐)”
这一命令让士兵们难以接受,因为火球落地,整个战场将是一片火海,所有的士兵都在原地站着不知该怎么办!
看到士兵们并没有作为,张世杰怒吼道:“我叫你们发射火球,立刻,马上,违令者,杀无赦”他吼的像个豹子一样。
很快所有的投石车都进去了发射状态,士兵们点燃了投石车上的火球,等待着张世杰的命令。
“江兄,希望你能明白我,你一路走好”张世杰看着远处的战场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对城内的士兵们下达了发射的命令。
城内的投石车反复的发射着火球,漆黑的夜空中数不清的火球燃烧着划破夜空,呼啸着飞向海岸边混乱的战场上。
无尽的火球触地即爆,燃烧的火油瞬间燃便了整个海岸线,一片火海照亮了整个战场,也照亮了海川的视线,他身边除了火就是人,脚下是叠得过膝的尸体,还有就是很多浑身是火的四处奔逃的士兵们。
远处元军战船上的张弘范看到这一幕,他愤怒的吼道:“宋军实在是太卑鄙了,居然投放火球攻击我们的士兵,来人呀,装填火炮,给我瞄准战场上狠狠的打”
“张将军,大元帅还在那里,怎么可以开炮呀!”李恒赶忙阻止张弘范。
“现在我是大元帅,给我开炮,立刻开炮”张弘范一脚将李恒踢开,重复开炮的命令。
数千门铁炮瞄准了大火燃烧的地方,很快就是震天动地的炮声,一轮又一轮的铁炮轰击着,直到铁炮炮筒烧得通红,张弘范才下令停止炮击,随后张弘范淡淡的说了一句:“大元帅忠君护国,无奈宋军势大,壮烈殉国,我军难以抵抗,撤退”
“张将军,大军都没开打怎么就要撤退呀!”李恒冲上去质问张弘范。
张弘范一把抓住李恒的衣领,咬牙说到:“李将军,本帅不想重复第二便…”
很快元军数十万水陆大军在鸣金收兵的号令下陆续撤退。
李涛海挣扎着从死人堆里爬起来,他带的人只剩下四百多人了,他看着远处撤退的船队笑着说到:“好你个张弘范,真不愧是我一手提拔的”
在大火的照耀下,海川带着仅剩的千余人互相搀扶着冲到了李涛海他们的面前,双方都死伤惨重,此时的李涛海和江海川他们的距离只是一步之遥。
“江兄,别来无恙呀!”李涛海捂着腰上的伤口笑着说到。
“李涛海,没想到你我上次见面至今已是七年之久”
“怎么?你觉得你赢了?”李涛海阴险的笑着
“我们还有一千多人,你只剩几百人,你以为你能赢吗?”海川一眼看着李涛海。
李涛海慢慢的转身,冲着远处的黑林用蒙语喊了一句:“放箭”
海川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天上飞来无数的箭矢。
海川看着身边的人一排排的倒下,一支箭从他的脸上划过,他知道,在不上就死定了,他大喊着拼命的向李涛海冲去,幸存的士兵们也跟着往前冲。
在箭矢的攻击下,宋军一个个的倒下,但总算和李涛海他们打成了一片,两军数百人在箭雨之下搏杀着,没有李涛海的命令,林中的弓箭手是不会停止放箭的。
李涛海身着数层铠甲,他当然不怕弓箭,他不顾自己士兵的死活,始终不下达停止放箭的命令。
很快,士兵们都死光了,只剩下李涛海和江海川,作为将军,他们都穿着厚厚的铠甲,这时李涛海才下令停止放箭。
二人在火光的照耀下静静的看着对方,手里都紧紧的握住武器,准备进行他们久违的单打独斗。
这时一旁的死人堆动了一起来,一个瘦下的身影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看着寂静的战场,呆呆的走动着,当她看到海川二人的时候,她一边哭一边跑来。
“江海哥哥,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呀!”
海川看着眼前的清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抱住怀里这个他厌恶的娘娘腔。
“呵呵,还有一个多余的人呀!”
清河看向眼前这个敌人,她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她慌张的躲到海川的身后,她激动的哭着:“江海哥哥,是他,他又来了,他又来了”
海川不知道清河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依然把清河护在身后。
李涛海从地上捡起一只弩瞄准海川后,笑着对海川说:“弓箭射不穿你的盔甲,不知道弩箭行不行,江兄,你可站好了哦!”
“去死吧!”李涛海话音刚落,一支锋利的弩箭便飞向了海川,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清河挡在了海川的面前,飞速的弩箭从清河的背后钻入,射穿了她的胸膛,剧烈的撞击将清河的头盔甩落在地,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彻底洒落,随着她轰然倒下的身体坠落在地。
她静静的平躺着,她一边抽搐一边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她挣大着眼看着还在傻傻伫立着的海川。
海川慢慢的蹲下,将清河抱在怀里,他紧紧的抱着清河,不说一句话,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清河的脸上。
“江海哥哥,我美吗?”清河颤抖着说到。
“美!很美!真的很美!”海川大哭着回答了,此时他的心中浮现的无数曾经的画面,他和清河相识二十年的画面,曾经的一切在他心中五味杂陈。
“江海哥哥,我是明月呀!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明月快要死了,她的意识越来越弱,但她依然执着的等待着海川的回答。
海川紧紧的抱着明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很快就要失去明月了。
明月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她的嘴在微弱的动着,海川将自己的耳朵贴近明月的嘴边,他想听听明月说什么。
“江海……哥哥………夫…君……夫君……夫君…”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海川哭着应声:“哎!——”
明月听到了她想要的回答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剩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微风中静静的飘着……
一阵鼓掌的声音惊醒了沉寂在痛苦中的海川。
“李涛海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真精彩,哈哈,太有意思了,江兄,你要是不服气的话!我给你报仇的机会”说着便将战袍撕下来,擦拭着剑上的血。
海川吻了明月额头一下,轻轻的将明月放在地上,对死去的明月说到:“夫人稍等,为夫去去便来”
海川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怒吼着向李涛海冲去,两人在黑夜中厮杀,刀剑的碰撞的火花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突然大地慢慢的被照亮,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透亮的明月,月光照亮了整个崖山海城,它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冷,一束亮得刺眼的月光直直的照在海川和李涛海的身上,光芒万丈,整个战场一片白光,让人无法睁眼。
随着光芒消失的还有江海川和李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