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之年逢暮烟
赵佑年传令下去,留在驿馆休整几日,请大夫好好医治伤兵。又叫来张之远,两人商议对策。
张之远却道:“那个受伤的俘虏不配合治疗,也不吃东西。是要自生自灭的样子。”
“那更是什么也没说了?”他问道。
张之远答道:“目前还没有对他用刑,此人求死之意坚定,只怕极刑正是他所求。审问是什么也不说的。”
“把他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三日内逐渐撤销守卫让他有空逃跑。”
“是!”
冯暮烟从未经历过这等险境,心内惊疑不定。这个将军得罪了什么人?引得仇家追到驿馆动手。刺杀朝庭命官,寻常之人决不能有此大胆。想来仇家来头一定不小。想到临行前父亲欲言又止的样子,与母亲满满欣慰的样子形成极大反差。私下去找父亲,他也只是说,富贵官家之女唯有终身大事上变数太大。如今皇上赐婚为父亦是无法,且行且珍惜吧,一切自有天意,人为不可强也。又道是莫要太在乎儿女情长,父母兄弟皆是亲人等语。此番说辞当真不是欢喜嫁女该有的样子。
她因前半夜折腾够呛,后半宿想得头痛,待到清早起床时已是半分精神也打不起来。幸好听闻今天不用赶路便又歪倒在床上睡回笼觉。季夏端进早饭也她也懒得吃,只因眼下事情乱糟糟地,弄得她胃里饱胀,什么也吃不下去。直至中午,方才养回一点精神来。草草用过午饭,便同季夏一起到屋外散散步解解闷。
小雨已停,驿馆后面是微微凸起的小山包。冯暮烟是个转瞬忘忧的人,慢慢向山包爬上去,发现竟有刚冒头的春笋。心想挖出来做一道肉炒春笋一定味道脆甜鲜美。当下和季夏一起动手,挖了好些春笋出来。
至晚饭前,主仆二人便来到厨房。先把鲜笋削去老皮,用刀剖开,切成长笋块,再用刀面轻轻拍松,沸水焯了一下,捞出,就着切得细细的里脊肉,用热油炒了,顿时厨房内菜香扑鼻。因挖得多,剩下的笋切成细丝,放入盐、糖用辣油拌了,装了满满的几大盘子。命石安嘱付厨役端了到众士兵的桌上去。
石安想了一想,便挑了最好的一份端到赵佑年那里。还添油加醋地说是我们家小姐特意给您做的。
士兵们平日改善伙食,就是大鱼大肉的吃来吃去,未曾尝过这等新鲜小菜,笋片一入口内,就觉鲜美异常,加之里脊肉又香又嫩,吃得那叫个过瘾。只见他们流水价地往口里送笋,一面又把拌过的笋盖在松软的粳米饭上,大口爬起饭来。一会儿,听说这菜竟是将军夫人亲手做的,都不住口地称赞起来。
赵佑年吃着冯暮烟亲手做的小菜,心中一阵感动。自打养母离开后再也没吃过这么暖心的美味了。连日来的烦脑且先放到了脑后,也像士兵一样大快朵颐,不一会就消灭了两大碗饭。
冯暮烟与季夏吃完,便走出来散步,看到众士兵十分爱吃,心中不免得意,脸上美滋滋地想要退回自己房间去。想起这些人的吃相,不觉笑出声来。转过一个夹道,迎面碰到直走过来的赵佑年,心说不好,忘了给他送去一份!
“额,士兵们吃的很香啊!那个你用过饭了吗?不如也去吃点。”
“辣油拌过的笋片很好吃。”
“啊,啊,吃过了,好好。”冯暮烟答应了夺路就走。
赵佑年不给她机会,一只手臂就就环住她。
这腰真的好细呀,柔软的不堪一搂。
冯暮烟脸上一红,只见他寒星似的双眼此刻犹如深潭,里面升起腾热度,仿佛要把自己锁入眼内。
赵佑年慢慢低下头,脸几乎贴在冯暮烟的脸上。吓得冯暮烟呼吸都要停止了,顿了一下,她把头向后仰去躲开了。
赵佑年从没想过怎样去喜欢一个人,直到遇见他,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改变,方才险些就要亲上去,因那樱桃一样红润的小嘴太过诱惑,他控制不住地想吻住她,留她在怀内,天涯海角,他要时刻带着她……但是当下见她脸颊红得烟脂一般,全身僵直不动,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尽是小姑娘家的紧张和娇羞,他心中突然担心吓坏了她,忙把手一松放开了她,并且十分恼怒自己这种身心失控的感觉。
他闲闲地说道:“走路要小心,不许撞到别人怀里。”
收起纷乱的思绪,赵佑年强迫自己莫要对冯暮烟真的动了真情,一来大仇未报,多事未明,二来这冯家当年也可能与冤案有关。皇上的赐婚决不会如此简单。
这边冯暮烟哪晓得他的心思,见自己终得自由,也不答话,马上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