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文系统之盼汝快乐
大大地床榻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握着女孩纤细的手腕,老泪纵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小女儿此番病痛的模样,为人父母确不能替她身受,眼看着曾经鲜活的人,要这样死在自己眼前,任谁也是忍不住要落泪的。
一旁立着的另一位看似大夫的老人,看着心中实在不忍,罢罢,姑且试上一试。
看向一旁青松一般的少年,与女孩极为相似的面容上,此刻也尽是伤悲。
各人有各自的缘分,一切谁又能说的清呢。
老人捧出了一个锦盒,正在伤痛的人,听完老人的话,眼中出现了希翼。
从此刻起,有一个人的命运悄然改变。
华朝,天都皇城,天子脚下,自然是人杰地灵。
皇城里有一位姓顾的的老头,是华朝当朝的太师,顾太师名自远,官做不大不小,顾太师觉得正合适他一展宏图。
往上倒三代,顾家祖上并没有入仕的人。
顾太师年幼时,他爹是个会赚钱的,算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富商。
别人有钱了都想去官场上试试拳脚,顾老太爷确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但是眼馋别人的官威啊。
便把目光放到了自己儿子顾自远身上。
也不知道是老顾家那个祖宗显了灵,顾自远竟是个争气的,乡试,会试,殿试,竟是一路高居榜首做了大官。
如今,当年打马长街的俊美少年郎已经是个精明干练的老头了,膝下一双儿女更是如珠如玉。
若说顾太师人生有什么憾事,便是琴瑟和鸣的夫人早早离世,撇下了他独自一人,和一双儿女。
夫人早逝后顾自远就未再续弦,很是消沉了一阵,不过看着儿子和女儿,也能聊以安慰。
守着一双儿女,顾太师觉得人生岂能尽如人意,如此也是幸事了。
只是再细想自己这一双儿女,枉是朝堂上风云变幻不曾变色的顾太师委实也是有些头痛。
大儿子顾千里,如隋朝之珠,光华外放,容颜清俊,一手文章写的炳炳烺烺。只是性子跳脱,文墨虽好,却是个不爱功名尤喜黄白之物的。
顾太师不止一次听客卿旁敲侧击地,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引他上正路。
只是看儿子如此,却道怕他以后成了个贪官,可能顾家并不是个有官命的,自己已是占尽了祖宗荣光,所以当顾千里要弃文经商时,他倒也不管束。
小女儿顾盼,皮肤白生生的,天生就一副乖巧的容貌。
在这皇城根下,虽不能说是个顶尖的美人,也是个清秀佳人。
一双如掩了冰雪一样的眼睛,是个喜静不喜动的人,与她哥哥相反或者说是一个过于沉静的人。
顾太师有时抚须感叹,也有些羡慕李大人家的女儿撒娇,赵大人家的姑娘耍痴,自家女儿却比自己这个父亲更老神在在。顾太师深感是自己有愧于自己的夫人,把自己一双儿女养成了如今这副性子,只是懊恼,却无计可施,女儿宠着,儿子放着。
顾太师府内。
小丫鬟茜草端着一碟桂花糕打帘进来,就看到顾盼正倚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盯着窗外的桂花树发呆。
不必想便知是呆坐许久了。
茜草把桂花糕放到桌子上,将帘子挂起来,拧了一方湿帕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微微叹气。
她在这屋里走动了这许久,顾盼竟是连头都未回。
忍不住道:“小姐,午膳你就吃了一点,我去厨房里做了些桂花糕呢,你多少吃一些。这还是前几天刚开的一茬桂花新渍的呢。”
顾盼闻言伸了个懒腰,略动了动,让自己靠的更舒服道:“不吃。”
她丝毫面子不给,拒绝的干脆利落。
茜草只好端着糕点走到美人榻旁哄道:“小姐,这可是我辛苦做的呢,你尝尝可有小姐你做的好呢?”
顾盼这才收回目光,扭头看了看,卖相尚可,勉强伸手从盘子里拈出一块来。
她五指纤细,指甲上并未涂天都城里时下名门贵女之间都喜涂的蔻丹,几片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指甲里微透出一些血色,在白皙的手指上如几片羸弱的花瓣。
这个姑娘,正是顾太师的掌上明珠,顾盼。
顾盼拈着一块莹润的桂花糕,在茜草的喋喋不休的自夸下咬了一口。
片刻,抿嘴道:“糖搁的有点多了。”
她音色泠泠,本该如清泉击石般清脆,却因呆坐了许久不曾言语,此刻听起来却懒洋洋的。
顾盼嘴上虽说糕点甜了,但还是把一块糕几口吃尽了。
茜草看顾盼吃了,便有些不信糕甜了,只当是顾盼不想再吃,寻的借口。
自己便也拿了一块吃,谁知一吃之下发现果然是太甜了,不由地沮丧道:“我明明是按小姐教我的步骤做的,为什么每次都没有小姐做的好吃,真是奇怪。”
茜草知道顾盼嘴刁的很,余下的桂花糕自然是不肯再吃了,便拿了刚拧的帕子替顾盼拭手。
她一边拿出手脂给自家小姐搽手,一边看着自家小姐也发起呆来。
顾盼今年不过花信年华,不说别府的小姐们整日里诗社、赏花会一个接一个的参加。
就是顾府里和顾盼差不多大的小丫鬟婢女们,整日里也是叽叽喳喳,老管家一个不注意便笑闹个不停,不是打了碗,就是跌了盘子,没个消停。
偏顾盼却静的很,因夫人去的早,顾盼平日里也帮忙料理一些家事,只是最近几年,越发的会偷懒了,除了老管家做不了主来问的事,其余的事情都扔给了管家。
寻常闺阁女儿家的针黹刺绣是一概不碰,不弹琴,不画画,也不吟诗作对,只是种种花,偶尔做做菜。
平日里若是不看书,不种花的时候就是发呆,若没人和她说话,便能整日不开口。
和大少爷顾千里那跳脱的性子完全相反,仿佛兄妹两个,哥哥把妹妹的话都给说完了。
顾盼睨了一眼发呆的丫头:“茜草,你想什么呢?”
茜草回过神来,皱鼻子道:“学小姐你啊,发呆。”
顾盼微微一笑并不答话,顾盼知道,自己并不是发呆,也不是性子娴静,她只是有病。
从穿越到这里,已经八年了,也就是说,顾盼已经八年没有吃过抗抑郁的药了。
顾盼觉得自己有病还不吃药便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错了。
是的,顾盼是穿越过来的,原身在八年前病重时,不知道怎的,被她这个不是顾盼的顾盼给占了。
当顾千山颠着一柄扇子从门外进来时,就看到自己妹子又在发愣。
好好的一个青春妍丽的姑娘,竟然成日里呆在这府里浪费这大好的年华。
天都皇城里的那些名门贵女,今个谁在云霞阁裁了身时兴的新衣裳,明个谁又得了上好的胭脂,谁又在街上巧遇了哪位风度少年郎,谁不是沸沸扬扬。
顾千里虽然觉得那些小姐姑娘们整日里攀比这些个东西,无聊至极,顾盼不跟着去玩这些,他倒是很乐见。
只是顾盼不玩这些,就这样整日待在这府邸里虚度时日,他也实在是不乐见啊!
而且顾盼整个人的存在感也太低了,让他这个做哥哥实在是很没有成就感。
昨日里,那如一只花孔雀般的赵修文去寻他,道他妹妹近日痴缠着他,非要他给她找几颗成色好的红纹石,她要拿了串了手串,来配她的一条裙子。
赵修文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皱,顾千里很想认为他是故意来气他的,只是看他好像着实很是头疼,并不像是假的。
顾千里面上不觉,心里却也好生的羡慕了赵修文一番。
怎么他顾千里的妹妹从不缠着自己哥哥要东要西,他赚了这许多的银子,没有娘子来花,妹妹也不花,顾千里很是惆怅。
茜草放好手脂,转身看到少爷,刚想出声,只见顾千山折扇一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立刻会意了少爷的意思。
顾千山每次见顾盼发呆,总是要吓一吓顾盼,虽然顾盼吓到的次数屈指可数,顾千山却是乐此不疲,玩的不亦乐乎。
顾千里制止了茜草的动作,自己蹑手蹑脚的走到美人榻前,“哗”的一声,姿势潇洒地在顾盼耳边甩开了折扇。
顾盼被声音唤回神思,抬起头看了一眼笑的灿烂的哥哥道:“大哥,你又来这一招。”
顾千里收回扇子笑道:“怎么,现下可是回神啦,小妹你又在发什么愣,哥哥进来都不知道。”
顾盼揉了揉眼睛,从美人榻上下来。
引顾千里坐下,茜草已经端来了茶盏,顾盼接过喝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顺手把那碟刚刚被自己嫌弃过甜腻的糕点推到了顾千里手边道:“大哥今日从铺子里回来的倒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