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重楼

黄州城外,日落夕山,飞鸟还家,古道溪边,一个古朴的客栈树立在一侧,上面的牌匾上用朱砂刻画着四个大字“暮雨客栈”,不知经历了多久风吹日晒,岁月沧桑,上面的漆面已经褪尽,尽显苍白,大风拂过,吹得木门吱呀作响,屋内粗布麻衣的店小二连连叹息,擦拭着木桌上的尘土,但无论擦了多少遍,总是感觉擦的不太干净,掌柜的是名三十多岁的少妇,体态丰腴,花枝招展,似乎时光并未抹去她那颗爱美的心,面对着那空荡荡的账本,拨动着算盘上的黑色算珠,不知道是在算什么?

“掌柜的!关门吧!快入夜了,这穷山辟野的,应该不会有客人来了!”店小二垂头丧气的说道。

“小王,再嚷嚷扣你工钱,这不是没天黑吗?”掌柜不满的将算盘重重的拍在柜台之上,似乎是在发泄内心的怒火。

“哼!要不是你扣押着我三个月的工钱,老子早就不干了,在这个鬼不拉屎的地方开店,我看你是脑袋秀逗了吧!”店小二内心不满的冷哼道。

夜幕正临,店小二正要点亮灯盏,却被一声蛮横的声音喝止,“煤油不要钱买吗?关门,滚到后房去睡觉!”

他顿时如释重负,前去关门,当关最后一道门时,突然,一双皎白如玉的手从屋外伸了进来,按住了房门,“小二,住店!!!”

“打烊了,去七里外的丛云观过夜吧!”店小二没好气的哼道。

“去去去!!!小王,你是不是皮痒痒了,怎么有关门拒客的道理呢!赶紧安排客人就坐,点亮灯盏,然后沏些好茶,招待各位。”掌柜的呵斥道。

“是!!!请进吧!”

小王这才发现,门外居然不止一人,仿佛是一行赶路客,有八人之多,皆戴斗笠,衣着蓝装,手持长刀,但隐约之间没有任何杀气,应该不是找碴的。

“小二,上些茶水,再上些上好的牛肉、馒头。”一锭金子忽而落到小王的手心,不知出自哪位客人之手。

“好嘞!”

掌柜的走出柜台,一把夺过小王手中的金子,在手中颠了颠,心中乐开了花,“小王,快去后厨忙活,这几位客人应该很饿了,要让他们吃上热腾腾的牛头,还有馒头,咱们暮雨客栈的黄牛肉,可是出了名的,好吃的能让你把舌头吞下去。”

三道金光闪过,又有三锭金子准确无误的落到掌柜的手中,“准备好三间上房,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好嘞!我这就去安排。”

掌柜的立即来到门边,想将门带上,一是不想让夜晚的寒风惊扰了客人,二是不想让这些摇钱树脱离自己的掌心,门刚刚带上,“轰!!!”的一声巨响,就碎成了几截,一股凶涌的杀气涌入屋内,掌柜的倒是气定神闲,丝毫没受到半分影响。

“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打坏了我的门,得赔钱!”

“赔钱?赔你一整间客栈都可以,爷爷我来住店,只要把爷爷我伺候舒服了,大大有赏!”门外出现一群身着黑装,带着黑色面纱的人,来势汹汹,不像善类,两锭金子突然间落到了掌柜的手心。

“呃!门是小事,来就是客,客官里面请!!!”

这行人居然挨着刚才那行人四方桌边的几张桌子坐下,足足有二十多人。

“小王,你这个挨千刀的,快去把门修好,别让客人们被这晚风吹凉了身子。”掌柜又向后厨咆哮道。

“是!是!是!”后厨中传来一声极不情愿的声音。

“相逢便是缘,朋友,你们带的那样东西,我家大人很感兴趣,开个价吧!贸然出手,伤了和气,打坏老板娘的东西也不好!”领头的黑衣人将手中的青色佩剑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浓重的血腥气息顿时弥漫整间客栈。

“我们受朋友嘱托,将那样东西送到另一位朋友手中,怎能拱手让给你,失信于他,以后怎么做朋友?”黑色斗笠之下,宛若凝霜白雪的皎白肌肤,一颦一绌,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恰似一名俊朗的小公子,实是一枚冷若凛冬的寒梅,轻轻端起手中的茶盏,印在朱唇之上,一饮而尽。

“还请移步于门外吧!掌柜的这么热情好客,打坏了她的东西,会伤她的心的。”领头黑衣人冷声喝道。

“客人们,消消气,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给那个朋友也是给,给这个朋友也是给,不如,你们再商量商量?”掌柜的立即调停说道。

“掌柜的,你的店,我买下了!”顿时,三十多锭金子落到掌柜的怀中,让她抱也抱不下,左摇右晃。

“行!客官,你们爱咋样拆都行。”

黑衣人皆从桌边起身,拔出佩剑,合作两道包围圈,将蓝衣斗笠人团团围住,圈中,唯两人纹丝不动,一人品略着盏中的茶水,一人右手磨裟着桌上杀气腾腾的长剑。

顿时杀声四起,黑衣人以合围之势列作剑阵,剑气横秋,寒光潋滟,皆已入藏锋境,能够收放剑气自如,伤敌于顷刻间,长剑挥舞,青色剑气扩散而出,木屑飞溅,夜风呼啸,整间客栈已经变成了无顶之屋。

“那样东西,我要定了!”座椅之上,黑衣领头人冷声喝道。

“谈不拢硬要,那便是抢,可敢报上家门,他日,定有人会前去寻得一个公道。”黄色斗笠黑色面纱之下,这位俊朗公子冷声喝道。

“那便得罪了!”

电光火石之间,二十多人琳琅满布于残骸客栈中,有人围于蓝衣人圈之外,有人登上残骸破楼之上,无序胜有序,圈中斗笠蓝衣人皆拔刀相迎,丝毫不惧,而桌边斗笠之下,那位俊朗公子,纹丝不动,似乎在揣摩着这些人的来路,自己带来的人也是藏锋境,丝毫不虚。

忽而龙吟四起,四周的黑衣人剑芒正盛,犹似掠行苍鹰一般,锋刃随行,穿梭于废墟之间,每一道剑影划过,都会在阵中央蓝衣人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很快,就有两个蓝衣人支撑不住,倒血泊中。

“游龙剑步?”

“正是!!!”黑衣领头人回应道。

“哼!跳梁小丑。”俊朗公子摘下斗笠,随手掷出,急速旋行的斗笠宛若追魂之刃,刹那间,一个个穿梭在阵中的黑衣人居然被轻轻的竹制斗笠削为两截,尸横遍野。

“废物!”顿时,长剑出鞘,血腥气更加浓重了,猩红色的剑影划过,刹那间将疾行斗笠斩为两截,黑衣领头人挥动红光瑟瑟,杀意浓浓的长剑指向脱去斗笠的俊朗公子。

“你不是我的对手,别逼我!我还不想惹你身后的那座山。”黑衣领头人似乎有些焦躁的喝道。

“杀了我的人,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拿命来偿。”眨眼之间,一丝银芒出现在俊朗公子的手心,是一把刻有梅花的飞刀,突如一掷,力发千钧,黑衣领头人支起长剑格挡,长剑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顶的曲折,连人带剑,如脱缰的野马,一起撞入了身后的废墟中。

衣袖又一个翻转,五把银光瑟瑟的飞刀出现在她的玉手中,齐并掷出,顿时,五道飘渺寒芒游走着玲珑的轨迹,那穿梭于四周的黑衣人脖子上皆留下一道血痕,瞬间失去生机,就像脱弦的风筝一般坠落到地。

“好!好!好!你的飞刀耍的真不错,杀光了我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一连串沉闷的掌声从废墟中传出。

接着,地面上尸体流淌出的血液,仿佛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吸引着,向废墟中流淌而去,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了。

顿时,一阵轰鸣巨响,废墟炸开,一个如同血罗刹一般,全身闪耀着猩红色异样光芒的人,手中攒着一柄刻满古老符文的血色长剑,猩红色的血瞳摄人心魂,“我已入辟谷境,这血刹罡气,不是你能撼动的,除非,你有灵器在身。”

“区区辟谷境,也配在我眼前猖狂?”衣袖翻转,一把银光瑟瑟的飞刀出现在她的手心,几度跳动,犹若一束流光,顷刻间出现在黑衣人的面前,但一道道猩红色的血刹罡气将他的身体护的密不透风,与迎面而来的飞刀撞出道道火星,终于将那道飞刀弹开。

忽然间,俊朗公子视线变得模糊,眼前的那个黑衣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然后变成百十个,接着,变成黑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她不由的眨了眨眼睛,可依旧是黑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终于接受了现实,双眼失聪了。

接着,废墟顶端出现两道身影,一道身着艳丽红装,手中握着一道青色算盘,另一个,手中紧紧握着一柄漆黑色的杀猪刀,正是刚才的掌柜和店小二。

“暮三娘我最喜欢金子,有人出黄金万两,令我让你喝下洛神泪,小丫头,初出江湖,飞刀耍的好,就能横着走吗?不呆在闺房中做你的小家碧玉,还敢身怀重宝游走于险恶的江湖,轻则失去贞洁,重则命丧黄泉,化为卑微的尘土,是吧!血公子。”掌柜娇声喝道。

“掌柜,做的很不错,给我省去了大麻烦。”全身血气翻滚的的黑衣人说道。

而远处的一根树丫之上,王剑一正藏身于树叶之中,冻的直打哆嗦,他跟踪这群蓝衣斗笠人许久,准确来说,这支队伍后面不知道跟踪了多少队伍,只是仿佛有默契一般,互不干涉,此时局势明朗,那件宝贝很快就会落到血公子江岳的手中,何不来个混水摸鱼,说不定能捞到好处。

于是,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古玉面具,这是一件法宝,名为百变千珑,只要心中所想,就能幻化成另一副面容,他可花了不少灵石弄到手的,可一日只能变幻一次,好马得配好鞍,他又取出一本书籍,名为《九州群侠录》,此典籍详细记载了九州浩土上正邪各派的名侠异士,容貌画像,性格特征,实力,一应俱全。

翻了片刻,终于在一位英姿飒爽的侠士页面停下了,这位侠士名为燕天宇,出自北道剑阁,年方二十六,辟谷境,天下人称断月流水,嫉恶如仇,行侠仗义,无敌于辟谷境同阶对手,好!就决定是你了,百面玲珑面具一顿幻化,再加上服饰调换,还有一柄朗朗长剑,几乎和本人一模一样。